第33章 難念的經（1 / 2）
時間已經來到初夏時分，沈瀟湘院子裡的紫藤茂密的爬滿了爬杆，像是一條碧綠的長廊，柳璃書正帶著逐月坐在廊下，一邊賞著樹影一邊梳頭。
漫枝堂和柳府的各種事務告一段落，逐月姑娘終於是能和柳璃書一起同行了。
見到許久未見的逐月，沈瀟湘有些高興，嘴上還是沒放過她：「逐月姑娘真是稀客，要是再兩日不見您我都快忘了柳小姐身邊還有一位逐月姑娘呢。」
逐月知道沈瀟湘這是在打趣，依舊給琉璃書梳頭。
「沈公子就這麼和恩人說話麼？若非我不在身邊，我們小姐能讓你有機可乘麼？況且沈公子不在的這些日子裡，逐月還得替沈公子伺候我家小姐呢，沒想到沈公子這般忘恩負義，真是世態炎涼啊。」
沈瀟湘被說的有點掛不住麵子，隻得改口：「逐月姑娘哪裡的話，我這不正答應了伺候您兩位出門嘛，沈某可向來是知恩圖報的人。」
「那你承認你錯了！」逐月也不生氣，為琉璃書整理好轉過來來看向沈瀟湘。
「好好好我錯了。」
「光嘴上說承認錯有什麼用？如果世人都是嘴巴上道個歉就能被原諒，那要京兆衙門做什麼？」
沈瀟湘便順著往下說：」那今日我做東？兩位不必客氣，這樣逐月姑娘就原諒我吧。「
主仆兩人有時候有些性格和習慣都是相像的，逐月俏皮一笑：」一言為定，我原諒你啦！「
這時沉默的柳璃書發話了：」沈公子如此慷慨，若是我們兩人再客氣，豈不辜負了沈公子一片心意？「
歡快地站起來，拉起逐月就要出門去，主仆兩人一起花光沈瀟湘的錢！
三人歡聲笑語地走出沈家，一路上不時傳來他們的笑聲。當他們轉過街角時，一個滿麵愁容的身影映入了他們的眼簾。此人身穿儒衫，月要間係著一條醒目的紅綢布，正是張濟源。他身後跟著一位年長的裡正和一位坊裡的秀衣，三人急匆匆地朝著一條街坊走去。
沈瀟湘見狀，忙上前打招呼：「張師兄好。您為何愁眉苦臉的，可是有什麼事情發愁？」
張濟源苦著臉回答：「沈師弟好，子曰：『君子不憂不懼。』我輩力行君子之道，本應從容不迫。但眼下確實有件棘手之事。」說罷便告別三人繼續趕路了。
柳璃書看著張濟源那滿麵愁容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真是沒想到，那位平日裡總是不苟言笑的張侍郎，竟然也有如此愁眉苦臉的時候，真是稀奇。」
沈瀟湘附和道：」怪哉，我也沒想到還能看見張師兄能有這般表情。「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裡正還要去衙門請人。「逐月姑娘補充道。
三人雖然好奇，但畢竟是公務，偷偷跟上去這事想想就好了。若是弄巧成拙，保不齊要被張侍郎教育一番。
所謂裡正，通常是所在的街坊裡德高望重，又頗有能力的人來擔任的。有的時候裡正也稱為」裡長「，主要是管理所在街坊的戶籍和賦稅，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也是由裡正和街坊的秀衣一起解決。
至於衙門出門，那便說明事情已經超出了控製，需要按照律法斷案。
那裡正也沒想到，今日京兆衙門內剛好是張侍郎在審核判決，本來想請府尹老爺裁斷，沒成想請來了一尊大佛。
張濟源三人走著，那位裡正嘴裡也是不閒著：「左不過是尋常人家後院的那些破事，此事原本不應請動侍郎老爺的。但這事兒確實是要逼死人的，小老兒隻能請您來評評理」
裡正繼續絮絮叨叨地說著：「糧鋪徐掌櫃家的王娘子跟著徐掌櫃一輩子，給他生育了三兒一女，兩個人從年輕時一文不名，到現在能在本地買了宅院車馬，幫著三個兒子置業成親，誰不得誇一句王娘子這個人？有時候我們街坊一起說起來，都要稱贊王娘子一句又賢惠又勤儉，是個會過日子的好女人。」
「想徐掌櫃大約是老糊塗了，活到臨了，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徐掌櫃最近發癔症，非得休妻再娶，要把王娘子趕回娘家去。也不想那王娘子嫁給他都幾十年了？娘家早就已經不認這個姑奶奶了，若是真的被趕出去，哪有地方能收留呢……」
那位裡正還在繼續，張濟源隻得一邊趕路，一邊聽著一遍又一遍。
好不容易等到裡正說累了，張濟源正色道：」好了，本官已經知曉。這徐掌櫃做事確實不堪，當務之急還是先安撫王娘子要緊。」
「張老爺所言甚是，等下小老兒還要再去柳府請人，您有所不知，這糧鋪便是柳家」
張濟源有點後悔又打開了這個話匣子，隻得埋頭趕路。
三人正開開心心地走在去東市的路上，迎麵又是一輛馬車，二女對這輛車頗為熟悉。
這不正是家主老爺，柳二爺的馬車麼？
馬車緩緩停下，柳二爺掀開簾子，微笑著向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近前來。
柳璃書見到柳二爺，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禮道：「璃書請爺爺安。」
逐月見到二爺，微微屈膝，雙手交疊在身前，輕輕低頭，聲音清晰而恭敬地說：「逐月見過老爺，請老爺安。」
「晚輩沈瀟湘見過柳爺爺，柳爺爺安好。」沈瀟湘也同樣行禮問好，這一聲」柳爺爺「叫的怪甜。
柳二爺點頭回應三人。目光溫柔的掃過兩女，停在了沈瀟湘身上。
「沈家小子，你爺爺近來可好？「
沈瀟湘答道：「謝柳爺爺關心，爺爺身體硬朗，一切安好。」柳二爺眼底閃過一絲遺憾的神情，隨後又恢復了和藹。
「老夫剛好路過，見你們三人走在一起，便來打個招呼，你們且去吧。」
」爺爺您這是要去做什麼？「
」一點生意上繁瑣的小事罷了，說了也是煩人。「
一提起要去做什麼，柳二爺立馬換上了張侍郎同款苦瓜臉。
柳璃書一看如此，上前說道：」孫女深知爺爺辛勞，毫厘之事亦是孫女心頭所係。孫女願盡綿薄之力，為爺爺分憂解難，望爺爺準許孫女同行。「
看孫女如此堅決，柳二爺隻感覺頗為欣慰，也很幸福。
自已這個孫女真是又懂事又有擔當。
這不比沈瀧淵的孫子強多了？
「璃書，你既有此心，那便隨我一同前往吧。沈家小子若是無事也一同來吧。」
柳二爺這個意思，是沒把沈瀟湘當外人。
而且柳二爺隱約覺得，這種事情可能對兩人的關係有些幫助。
三人一同上了柳二爺的馬車，去往了徐掌櫃家中。
等到柳二爺四人趕到，張侍郎三人也才剛走入院裡。
這家中好不熱鬧，一條白綾散落在地上，桌椅也不在原來的位子上，看來這件事確實鬧得不小。
張侍郎將王娘子安排在側廳稍等，同時又差人去將徐掌櫃和其子女叫來。
待徐家人到齊，偏廳侍奉的侍女便請來張侍郎主位落座，柳二爺坐在下麵，柳璃書和沈瀟湘則站在後麵。
張濟源目光轉向柳二爺，道：「柳老爺子，您先請。」
「多謝張老爺。」柳二爺微微頷首，接過話頭。
「你們家的事兒，我已經大致了解了。我也沒有什麼興致去聽你們辯駁些雞毛蒜皮的事，隻一點，我們柳家一直以來都是以仁義道德出名的，雖然行商，但我們從來行的正、坐的端，言出必行，信守諾言。「
「徐掌櫃，我不要求你今日一定給我一個解決事情的章程，但是你要清楚，我們柳家是絕不可能雇傭一個私德有虧的做我們家產業掌櫃的。」
徐掌櫃今年已有50多歲，頭發花白稀疏，麵色紅潤姣好，雙下巴幾乎遮住了一半的脖子，一看就知道日子過得挺順心。
麵對柳二爺的指責，徐掌櫃臉上頗有些掛不住，但又對方是自已的主家，不好發作，隻得硬著頭皮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