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碼頭(2 / 2)
如果說,在乾元城裡時,他們這些機械和蒸汽神教的核心教徒,還可以趁亂突圍,逃到深山老林裡,或者喬裝打扮,散入民間,給博格殿的甄別和抓捕造成極大麻煩。
那麼現在,他們就是心甘情願地聚集到了一起,在大河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根本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一時間,汽笛聲從頭船響到了尾船,所有船隻上都掛起了「準備作戰」的紅燈籠,但紅芒映照之下的狂信徒們,就算還有作戰的勇氣,卻已經徹底失去了勝利的希望。
「沒希望了,全都完蛋了,我們逃不出去的!」
「羅天大祭司算到了一切,我們完了!」
「蒸汽之神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您已經降下了啟示,卻不賜予我們最後的希望?」
不少狂信徒都跪在地上,仰天長嘯,嚎啕大哭。
也有些雙目赤紅的家夥,繼續對阿呆和格蕾怒目而視,似乎想要斥責,就是他們兩個假冒的「聖子」和「聖女」,把大家引到這樣的絕境。
但是,當一名狂信徒真的撲向阿呆兩姐弟時,卻被始終沉默的阿呆一腳踹開。
少年不知哪兒來的力氣,這一腳在對方月匈口踹出了骨裂的聲音,險些沒把這名狂信徒踹下河去。
隨後,在眾多狂信徒驚詫莫名的目光交錯中,阿呆從身後的背簍裡,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抽出了他的「黑潮」三聯裝重型火神炮。
鐵拳之敵(四十六)突破
少年臉上恍惚而神秘的表情,為他增添了幾分非人的氣質。
他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所控製,或者說,真有來自更高維度的神魔,降臨到他孱弱的身體裡。
這樣的氣質,令那些氣勢洶洶想上前質問他的狂信徒們,都感到莫名心悸和恐懼,忍不住想在少年麵前跪下,膜拜他的腳趾。
更別說,少年扛著的三聯裝重型火神炮。
這支來自更高維度的超級武器,其長度已經遠遠超出背簍可以裝載的極限。
就好像少年的背簍連接著異度空間,能從裡麵無限抽取出地獄中最致命的凶器。
而這具絕世凶器的表麵,既看不到半個齒輪,也沒有絲毫接縫,更沒有半縷「嘶嘶」作響的蒸汽。
乍一看去,並不像是狂信徒們所熟悉的,機械妖和蒸汽魔的造物。
卻在銀光閃閃中,縈繞著淩駕於機械和蒸汽之上,毀滅性的破壞力。
在他們對麵,橫跨大河的城樓之上,數百名弓箭手已經繃緊了弓弦,搭上了羽箭。
其中一半羽箭上,還包裹著沾滿油脂的布條,被火把點燃,變成熊熊燃燒的火箭。
火光映照之下,是鐵拳軍的軍官們,虔誠,冷漠而殘忍的麵孔。
在他們身後,另一名博格殿大祭司高高舉起了拳頭,眼看就要重重落下,萬箭齊發,將這些妄圖褻瀆真神威光的妖魔邪祟統統殺死。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
就連大河中滔滔的波紋,都被雙方緊繃到極限的殺氣擠壓,凝固成僵硬的漣漪。
所有鐵拳軍的嘴角,都勾起冷酷的笑意。
所有狂信徒的瞳孔,全都收縮到極限。
博格和蒸汽之神,仿佛都透過漫天烏雲,冷冷凝視著人間的激鬥,就像是兩名棋手,緊皺眉頭,居高臨下,看著幾枚至關重要的棋子,發出無聲的碰撞。
博格殿大祭司,終於揮動他的拳頭。
然而,在他的手臂還未落下之前,惡魔降臨到體內的少年,已經搶先扣動了扳機。
轟轟轟轟轟轟轟!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璀璨花火,再次如惡魔的獰笑般綻放,灼傷了所有人的視網膜,也把他們的耳膜都撕扯得七零八落。
剎那間,無論鐵拳軍還是蒸汽軍,視界之內的一切,都從橘黃變成赤紅,又從赤紅變成慘白,再從慘白變成仿佛永恆的黑暗。
他們都變成了瞎子,隻能聽到耳邊傳來春雷炸響般的轟鳴,感知到萬馬奔騰的震動,隨後就是十八層地獄般淒厲的慘叫。
有什麼東西被炸上了半空,又在半空分崩離析,如同熊熊燃燒的天女散花般落入大河中,河水都被煮沸,發出「嗤嗤」之聲,冒出一縷縷夾雜著濃烈血腥味的白煙,刺激著他們的鼻粘膜,打出了一個個大大的噴嚏。
噴嚏過後,仿佛永恆的黑暗,終於再次被慘淡的鮮血和狂暴的火焰,勾勒出了模糊的線條。
鮮血淋漓的線條,組成一幅不可思議的場景。
蒸汽軍的狂信徒們吃驚地發現,橫亙在大河之上的城寨,已經消失不見了。
整座城寨都被阿呆轟飛到了半空,變成燃燒的碎片,和鐵拳軍還有大祭司的殘肢斷臂,「劈裡啪啦」地跌落下來,燒紅了整條河麵。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鐵拳軍,全都變成了煮熟的爛肉,即便有人將血肉之軀修煉到如鋼似鐵的程度,麵對火神炮的轟擊,也隻能將在劫難逃的死亡稍稍推遲幾分鍾,順便令自己承受更多非人的折磨。
就連博格殿的大祭司,都被轟爆了半邊身子,在湍急的水流中一沉一浮,除了瞪圓血染的獨眼,朝蒸汽軍的船隊發出驚駭交加的光芒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封鎖河道的鐵鏈,也被火神炮的狂轟濫炸,炸得寸寸斷裂,甚至熔化成了廢鐵。
埋伏在河道兩側的鐵拳軍、弓箭手,全都目瞪口呆,如泥胎偶像,半天回不過神來。
所有幸存者的身體乃至靈魂,都被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力量抓住,他們都感覺極度窒息,仿佛空氣也在剛才的烈焰蒸騰中,被燒了個一乾二淨。
唯有河水仍在奔流,帶動船隊撞開城寨的殘骸,碾壓焦頭爛額的傷者,突破博格殿大祭司精心設計的陷阱,一路勢不可擋地朝下遊沖去。
大河兩岸的弓箭手,兀自沉浸在阿呆手中釋放出來毀天滅地的力量震撼之中,信仰一寸寸崩塌,久久回不過神來,卻是忘記向河道中央開弓放箭。
當然,就算他們盡忠職守,現在船隊仍在河道最中央,距離兩岸有上百米,以他們顫抖不停的雙手,箭矢也不會有多少力量和準頭,根本攔截不住這支擁有惡魔庇護的船隊。
隻能眼睜睜看著這支載滿了殘兵敗將,眼看剛剛就要被一網打盡的船隊,如離弦之箭,揚長而去,消失在茫茫黑夜裡。
直到船隊的最後一盞燈火被黑暗吞噬,大河兩岸才有弓箭手支撐不住,終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張開嘴巴,無聲地尖叫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