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空白(1 / 2)
鍾聲在耳邊響起。
恍惚中,陸淩緩緩睜開雙眼,發覺自己正坐在一個狹小的鐵籠之中,除了自己之外,鐵籠裡還擠著不少人。
鐵籠被鐵絲網覆蓋著,透過鐵絲網,可以看到外邊密密麻麻的人正手持著火把眼神狂熱地朝著自己叫喊著:
「燒死他們!」
「罪人!」
「送他們下地獄!」
下意識地想站起身,隨即他發現自己雙腳被鐐銬給銬住了,鐐銬的中間還穿著一根細長的鐵鏈。
他順著鐵鏈向下望去,驚訝地發現自己和鐵籠裡的其他人全都被鐵鏈綁在了一起。
鐐銬冰冷地貼在腳踝上,被蹭掉層皮的傷痕上傳來一陣鈍痛。
「這個狀況可不太妙……」
陸淩微眯著雙眼打量著四周。
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了,眼前目睹的一切也在瘋狂地提醒自己這一點。
簡而言之,他穿越了。
記憶裡最後的片段是,自己走在街上,路邊一輛失控的大卡車沖到了人行道上,直接把他創死了。
在彌留之際,他甚至聽到了耳邊傳來奇奇怪怪的電子合成提醒聲:
「係統綁定中。」
「係統綁定完畢,正在加載死神係統……」
「係統檢測到宿主當前狀態,實行緊急避難方案中……」
如果那些聲音並不是幻聽的話,那他現在應該是被係統的緊急避難方案送到了這裡。
不過,緊急避難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啊?
他滿臉絕望地望著鐵籠外那堆滿臉狂熱的人潮,從他們身上的服飾,陸淩不難看出他們應該是某個宗教裡的信徒。
然而這幫信徒手裡握著的火把卻一直有朝他扔來的趨勢,陸淩甚至能感覺到滾燙的熱浪烙印在自己臉上。
再結合他們口中一直在喊的口號,毫無疑問,陸淩的原身和鐵籠裡的其他人全都是犯下了罪孽的罪犯。
能夠享用火刑的罪人,恐怕罪行絕對不會小到哪去啊。
「肅靜!」
隨著這聲號令響起,狂熱的信徒們停下了咒罵的叫喊聲,人群朝著左右兩邊擁擠著,緩緩讓出中間的道路。
一個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出現在中間的道路上,他信步行走在人群中央,輕鬆寫意的姿態就像是行走在自家的後花園一樣。
隻見男人走到鐵籠前,目光在陸淩和其他人之間來回掃動著。
也不知是不是陸淩的錯覺,他總感覺男人的視線一直圍繞在他的身上。
不過男人並沒有一直盯著他們看,也就持續了不到半分鍾,男人就轉過身去麵對著一眾手持火把的信徒們。
「我想問下,是誰主持的火刑?」
男人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語氣頗為親和地詢問離他最近的信徒。
被他注視的信徒呆愣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要回答男人的問題。
「是索菲爾主教。」
隨著信徒在恍惚中回答完男人的問題,男人雙手抱月匈站在原地,人群此刻就像陷入了低氣壓般沉悶無聲。
在男人背對著他的情況下,陸淩隻能看到男人的背影。
但是從信徒此刻怯懦的神色上並不難看出,男人現在的表情到底有多可怕。
半響,男人終於打破了靜默的場麵,隻見他抬起手輕輕拍了三下,輕聲呼喊著:
「衛兵!」
一群穿著盔甲、裝配著槍支的士兵從人群中央穿過,步伐整齊地走到男人身前。
為首的士兵長對著男人單膝跪地,俯首著語氣恭謹地詢問:
「伯爵大人,有何吩咐?」
「把人帶回監獄裡。」
男人語氣冰冷地說著,他轉身正準備離開,忽地像是想起某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樣,滿臉鄭重地對士兵長囑咐著:
「全都要帶回去,特別是那個小子。」
男人說著便是扭頭瞪了一眼陸淩,士兵長也會意地抬起頭順著男人的視線看向陸淩。
「是,伯爵大人。」
在士兵長的回應聲中,男人邁步走向人群。
站在男人麵前的信徒頗為自覺地朝兩邊靠去,給男人讓出了一條走出去的道路。
坐在鐵籠裡的陸淩茫然地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
雖說男人這番動作可以說是落實了他之前的猜測,可是他根本就沒有原身的記憶。
也就完全無從得知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受到男人的「特別照顧」。
抱著揣揣不安的心情,陸淩跟在其他人的身後離開了鐵籠,在衛兵的押送下茫然無措地向前步行著。
走到監獄的那一刻,震耳欲聾的喧嘩聲幾乎貫穿了他的耳膜。
門口兩邊是高聳的鐵絲網,視線越過鐵絲網可以看到後邊密密麻麻的人堆。
陸淩側頭望去,隻能看到一張張布滿了絕望與瘋癲的臉龐。
白人,黑人,高的,矮的,強壯的,瘦小的,他們呆愣著,麻木著,謾罵著,咆哮著,仿佛漫步在地獄中的惡鬼。
他們的身上,穿著統一的黑白條紋囚服,後背處繡有大而顯眼的白色編號。
「不愧是監獄。」
哪怕是在圖片影像中見過,也遠不如親身體會的感覺要來得強烈。
他緩緩低下頭,輕輕地捏了捏自己的手,過於纖細的手臂以至於他甚至能看到底下突起的手骨。
他攥緊拳頭,稍長的指甲紮進了自己的手心。
短暫甚至遲鈍,卻無比真實的痛覺,切膚地感受到活著的滋味。
可能有些不合時宜,但是陸淩還是打心底裡覺得慶幸——活著真好。
陸淩跟隨著長長的隊列穿過兩邊囚犯的注視,走進監獄的大廳裡,在一個高大的警衛的安排之下,排成了整齊的一排。
大廳相當的寬敞,灰色的牆壁上淩亂地分布著告示,上麵的字體顯然不在他認知的範圍裡。
——這算什麼,聽得懂他們的話,卻看不懂他們的字嗎?
就在陸淩還在糾結,這個異世界的設定為何會如此詭異的時候,他注意到周圍的警衛臉上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氣氛瞬間嚴肅了起來,陸淩可以感受到,腳踝上的鐐銬與鐵鏈傳來輕微的碰撞——身旁的人在發抖。
他下意識地扭頭望了旁邊的人一眼——亞麻色短發下是一張五官精致的臉蛋。
可愛的……男孩子?
在一陣輕咳聲中,陸淩重新調轉視線望向前方。
在他的麵前,看上去顯然高人一等的老人,拄著拐杖緩緩上前了兩步。
「我是監獄長,裡昂。」
「你們因犯下種種罪惡,所以才被送到這裡來,在這裡你們要遵守規矩。」
「現在教給你們這裡的第一條規定:要對塔露拉之神保持敬畏,要尊崇她、敬畏她、使她不受侵犯。」
「有什麼問題嗎?」
房間裡寂靜無聲,沒有人敢在眼下這種情況當挨打的出頭鳥。
監獄長握緊了手裡的拐杖,表情似乎有些不滿,在犯人來到自己監獄的第一課上,他希望能有一位「榜樣」能站出來。
他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囚犯們,最終停留在陸淩的臉上。
「少年,能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沒聽懂。」陸淩下意識地搖頭回應,隨即就察覺到自己這波屬實是作大死了。
站在監獄長旁邊的警衛隊長穆勒頓時麵色一沉,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陸淩的麵前。
他看上去一米九往上,身形健碩,就憑陸淩現在這一米七的個子,不仰視的話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
「小子,你似乎沒有弄清楚你現在的處境。」
穆勒握緊了手中的警棍,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如果你覺得你可以愚弄尊敬的監獄長,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
「我——」
陸淩剛張開嘴,腹部傳來的劇痛讓他將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是一記無比乾脆的腳踢。
陸淩弓著身雙手放在肚子上,默然地看著身前的穆勒緩緩將腳放下,一旁的監獄長裡昂眼神輕蔑中帶著殘忍。
「果然是罪孽深重的罪人,索菲爾主教說得對,就該把你們全部火刑的。」
監獄長裡昂咬牙切齒地痛罵著,而他這句話裡卻是向陸淩透露了一個十分致命的信息:
士兵長把伯爵要求『特別關照』他的事情交代給監獄長了。
「站起來!你這個罪人!」
穆勒還站在身前虎視眈眈,仿佛隻要自己的回答不合格,下一刻就會一腳踹在自己的身上。
陸淩緩緩從地上爬起,腹部的痛苦就像有萬千螞蟻在啃噬胃部,撕裂般的劇痛讓他有種嘔吐的沖動。
然而空空如也的肚子裡隻有胃液在裡邊翻滾著。
飢餓、劇痛、疲憊,種種不良反應湧上心頭,他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就在此時,周圍的一切陷入了停滯,時間與空間在此刻凝固了,陸淩的眼前出現一行行浮空的文字。
(骯脹的罪惡並不止在深淵,更多體現在人心,被無名的積怨盯上的你,此刻麵臨著兩難的抉擇,但這是成為死神所必經的歷程,一旦踏上,就再無回頭可言)
(請從下方選項中做出選擇)
(血腥的屠殺:雖然身體羸弱,但曾經犯下殺人之罪的你擁有強大的爆發力,擊殺目標「穆勒」與「裡昂」並逃出去。獎勵:死神之眼)
(罪人的救贖:身為罪人的你為了生存,被迫在強權麵前短暫地低下頭委曲求全,向目標「穆勒」與「裡昂」懺悔尋求原諒。獎勵:殉光烙印)
(囚徒的崛起:作為一個思想獨立的人類,你不甘成為被他人教條禁錮的囚徒,說服在場罪人,發動對監獄的反抗。獎勵:告死夜鴉)
(倒計時:十秒)
此刻陸淩的身體也被係統凍結住了,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隻有思維還能進行思考,浮現在眼前的文字閃動著瑩亮的白光。
按照上麵的文字描述,他現在應該從這三個選項裡挑選出一個來執行。
選擇嗎?
這讓他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他看了眼最底下的倒計時,當即粗略地從上麵三個選項中掃視了一遍:
簡單概括三個選項的話,一是單殺,二是投降,三是圍攻。
單從內容來看,似乎中間的『罪人的救贖』是執行難度最低,卻也是最讓人感到屈辱的選項。
但是假設每個選項所獲得的獎勵都是相同檔次的話,那『罪人的救贖』無疑是最佳選項。
另外的兩個選項都有失敗的風險,而這個失敗的結果毫無疑問就是死亡。
『血腥的屠殺』難度無疑是最高的。
單靠他一個人,哪怕現在這副身體強度再高,也不代表在飢餓和疲憊的狀況下能夠打死兩個成年男人。
更何況自己腳上還戴著鐐銬。
至於『囚徒的崛起』,不得不說,如果他是個擅長鼓動人心的演說家,那將會是波絕殺,可惜他不是。
他不認為自己擁有舌燦金蓮的能力,能夠讓一幫犯了重罪的犯人聽他的話,一起圍攻監獄長和警衛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