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投河的新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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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處安身之所也沒了,薑佛桑被一群亂兵逼到了懸崖邊。

說是兵,暴民山匪裹挾其中,本也分不清誰是兵誰是匪。兵匪一家,亂世之中皆如此,早也見怪不怪了。

「阿姊,我怕。」惠奴漆黑的小臉上透著驚惶,她緊緊抓住薑佛桑的衣袖,瘦小的身子抖若篩糠。

薑佛桑回頭,看了眼兩人身後——萬丈深淵,雲霧縹緲,根本見不著底。這般摔下去如何還能活命?

她回轉過身,小心向前走了幾步。

待離了崖邊,將還未及月要的惠奴扯至身後,定了定神,方才直視逼近的人群。

「不知軍爺意欲何為?」

圍攏過來的兵卒甚覺新奇。

從來撞上他們的人都若見了洪水猛獸,眼前這女郎倒是怪異得緊,到了此等境地仍能不慌不亂,竟還敢迎上前來。

這不免讓眾人興味大起。

觀其身段,是女子中少有的高挑,粗布麻衣也掩不了身姿曼妙。尤其那月要,細得似三月間新發的柳枝,仿佛一掐即斷。此刻身背藥簍獨立崖邊,逢山風徐來,衣袂飄舉,即便不見真容,也有種說不出的高華氣韻。

這不打量不要緊,一打量,眼珠子便錯不開了。

邪心一起,正事自得暫拋腦後。

為首的紅臉膛軍漢突地大笑起來:「本是想找女郎你尋個人,不過眼下倒是不急了。春光正好,不如女郎先陪咱們兄弟幾個耍耍如何?」

餘下兵卒紛紛附和:「大哥,這女郎雖蒙著臉,光瞧身段也非凡品,咱們今日運氣當真不錯!」

「甚是甚是!累死累活奔走這些天月,兄弟們也該鬆快鬆快了……」

薑佛桑是在風月場中待過的,那段時日如今想來雖已恍如隔世,但對這些露骨言辭尚不算陌生。

若是以往,她寧願一死也要保住清白。

女兒家貞潔何其可貴?薑家門風和士族風骨更容不得玷汙。

但是現在……

這一瞬間,薑佛桑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什麼也沒想。

她抬起頭,細密的眼睫輕扇,徐徐開口,聲音卻算不上多好聽,幽幽暗暗的,應是傷過嗓子:「若遂了諸位的意,當真會放我二人走?」

沒想到這女郎竟如此上路。

紅臉膛軍漢先是一愣,繼而大喜,連道了好幾句「那是自然」!

「我等粗莽之輩,卻也不是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何況女郎如此識趣……」

不過一個山野村女,想來與他們要找的那人也無甚關聯,先讓弟兄們盡盡興,至於其他,留待後說。

薑佛桑頷首,這便算是應下了。

她側身,又指了指惠奴,「這小奴年紀小,見識少,未免掃幾位軍爺的興,讓她去遠處候著可好?」

眾人見惠奴一張小臉髒汙不堪,且身子瘦小,又乾又柴有如芽菜一般,想來嚼著也沒甚滋味,便大方揮了揮手。

「阿姊,不、不……」惠奴磕磕絆絆,臉漲得通紅,一雙小手緊抓著她不肯放。

薑佛桑把背上的藥簍卸下遞給她,輕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後一點點捏緊:「聽話,去那邊等著,一會兒就好。」

惠奴滿眼含淚,仰頭而望,見阿姊雙目沉靜如洗,即便豺狼環繞,眼底仍蘊著笑意。這笑意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又似乎別有深意。

惠奴抽噎著接過藥簍,走得一步三回頭。

最外圈一個瘦高兵卒盯著惠奴,見她腳步逐漸加快,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不甚放心道:「頭兒,萬一那小奴下山報信……」

語未盡,忽然瞪圓了眼,直愣愣目視女郎所在,再說不出一句整話,唯兩管鼻血滴答淌下。

薑佛桑素手伸向月要間,眼波一轉,小指輕輕勾起裙帶一端。

歡樓裡的花娘也沒這麼乾脆的!

亂兵們回過神,瞥到那頸間往下一抹雪白,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再無人顧得上去管已經跑遠的惠奴。

薑佛桑微不可查地籲了口氣,又暗暗一笑。

惠奴大抵以為真能搬來救兵救她,她心裡卻清楚,來不及的。

山下焰火熏天,她們寄身的村落如今已成火海,但願惠奴能跑遠點,跑出一片生天才好。

「快著點!接著脫呀!」軍漢們急不可耐地催促起來。

但再急也要分個先來後到。

「兄弟們,且排著吧!」紅臉膛軍漢當仁不讓上前,一把捉住薑佛桑的手。

這手雖不如想象中柔嫩,甚至布滿了薄繭,但有骨有節,勝在纖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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