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未曾一顧(1 / 2)
史殷奇目光落在她肩頭,瞳孔急縮。
也隻是片刻。
那種胃裡痙攣抽搐喉間翻湧欲嘔的不適之感淡了,那個以纖弱之身撲擋在他身前為他擋去性命之險的身影也淡了。
那皮翻肉綻的場景,還有那沾染了一手的鮮紅,他本以為會記一輩子……
達奚柔掩著唇,顯然也吃了一驚。
這些疤痕……是擋獸那回留下的罷?
她隻看到擋獸之舉為薑佛桑帶來的益處,竟不知……
再加上臉上那道,難怪國君從不留宿呢。
回過神的達奚柔在經過薑佛桑身邊時順手替她將外衫拉起,將那些傷疤掩上。
隨後以炫耀的姿態偎進史殷奇懷裡,眼神和語氣一樣得輕蔑:「琦瑛妃還是把衣裳穿好罷,如此醜陋的疤痕,汙了我等的眼倒沒什麼,嚇到大王可如何是好?大——」
「滾!」史殷奇突然暴喝一聲。
滿殿美人瞬間退了個乾淨,包括一應宮侍。
「你也出去。」這話是對達奚柔說的。
達奚柔看了薑佛桑一眼,不甚情願,卻也隻得悻悻離開。
殿內除了王內官,隻剩下史殷奇與薑佛桑。
有些痕跡雖淡了,再看到終歸還是會觸及到心腸。
史殷奇麵上的獰厲之色淡去:「庸犀親口承認與你私通,這些書信還有這些畫,你又作何解釋?」
「中州有句話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不知大王可曾聽說過?庸犀為我授業解惑,我奉以為師,即便年齡相仿,也決不會有背師徒之倫。我不知庸犀為何攀誣構陷於我,背後又是何人指使,但我想,總不會無緣無故。筆跡可以仿寫,至於那些畫——若真如他信中所言,我二人早有苟且之事,為何每一幅畫中我都以紗巾蔽麵,從未露過真容?」
王內官猛一拊掌:「是了!老奴也覺奇怪,這些畫是從庸犀家宅地室內搜出,藏得甚是隱秘,卻連個琦瑛妃的全貌也不見,那這私情未免有些……倒更像是那人一廂情願,憑空臆想了這些沒影的事兒來,實則壓根就沒見過琦瑛妃長何等模樣。」
隨即疑惑道:「琦瑛妃重金聘良師,逐鹿城人所共知,也不可能虧待了他去。那他為何……唉,或是琦瑛妃無意間得罪了什麼人罷。」
史殷奇眼神閃爍,神情有所鬆動。
薑佛桑卻沒有接著王內官的話繼續為自己辯解。
她閉了閉眼,似乎十分疲累:「信不信都隨大王,大王想殺我,我也絕無二話。若然大王尚未下定決心,那麼容我先回昭明宮,等大王考慮清楚,隨時可派人來取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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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口把守的正是內衛統領神歡。
聽到琦瑛妃回到宮城的消息他便匆忙趕了來。
殿內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卻也隻能看著。這道門檻攔住了他。
終於,她出來了。
臉上的掌印火紅刺目。
這刺痛讓神歡一時忘情,在她走近時下意識伸出手,「你——」
輕羅袖擺自手中滑過,她步履不停,未曾一顧。
神歡看著自己空空的掌心發愣。
轉過頭,盯著內殿方向,目光倏然轉冷。
殿內,王內官還在苦口勸解。
「大王,老奴看得真切,琦瑛妃滿心都是你,所做之事無不是為大王你。就拿容奇州之事來說,誰能想到那梁集包藏禍心,竟與占南國交通囊橐!大王前番出巡老奴就覺得那廝有古怪,現在想想真是後怕。琦瑛妃不顧自身安危與他周旋,稍有不慎可能就殞命在外再回不來了,她為著什麼?還不是為大王江山穩固。琦瑛妃心裡眼裡隻有大王,哪還容得下旁人?更何況那庸犀相貌也隻算周正,並無過人之處。」
史殷奇忽然想起當年在紅瀧州時,薑佛桑與神歡曾一起消失了一夜。
過後他一度懷疑兩人之間有些什麼。
神歡不僅劍法卓絕,作為男子來說容貌也極昳麗,又是薑佛桑救下……
派人於暗處盯了許久,結果卻是無事發生,什麼也沒有。
她連神歡都看不上,又怎會看上區區匠師……
跟著史殷奇又想起了自己與薑佛桑的夙世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