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獨殺種怪誕】(1 / 2)
顧醒沒有想到自己辭職的那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那是蛙人帶著消憶器來到靜安警察署刑事課對著每一位刑警按下開關鍵的一個星期之後。
刑事課的同仁們都徹頭徹尾地忘記了自己腦海裡關於碎木機藤野、詭異出租車、熊田信彥的諸多往事,順理成章地活在了一個從來沒有怪誕存在過的世界裡,唯一有些和過去不大一樣的是——
近期發生的殺人案件略微有些頻繁,很多案件的關鍵證據缺失,已經難以找到凶手;
鐵男、直樹、英朗、植野、良三等好幾位同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辭職了,又漸漸失去了聯絡。據說,他們當中已經有人遇到意外事件離開了人世;
安井汰鬥的女兒安井晴香被一個叫作出口蛍的連環殺人魔殺害了,安井汰鬥誓言要找到凶手,但凶手卻似沉入了大海。
刑事課的同仁們似乎更加忙碌了,卻也像這個國家和社會裡的其他被消除記憶的成員那樣,隨著時間的推移,自然而然適應下來。
唯有安達惴惴不安。
他總覺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有些不大對勁,那種感覺難受至極,仿佛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忘記了生命之中一個極其重要的人,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顧醒君,」
安達不止一次地和顧醒說道:「我總覺得我忘了什麼。」
安達問這話的時候,顧醒多是在翻看出口蛍的案卷,然後頭也不抬地回道:「那一定是錯覺。」
「絕不會錯,我肯定有一個刻骨銘心的愛人,」
安達猛地一敲桌子,「但我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叫什麼名字,做什麼工作,長什麼模樣。」
顧醒終於抬起頭,看著他。
「你能理解我的這種感覺吧?」
安達看著顧醒的眼神, 總覺得他眼神裡有些特別的意味,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 那個女人就在我的身邊, 或者我身邊人的身邊, 我一度經常見到她,她超級漂亮, 超級有能力,超級強大,超級有品位, 超級有內涵,超級有故事……總之,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那種女人。」
「e…」顧醒點了點頭。
「你相信我的,對吧,」安達握住了顧醒的手, 「顧醒君?」
「你覺得你所描述的這種超級女人, 」
顧醒從安達鉗子一般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會愛上一個至今還在租房、月薪少得可憐、個頭低於平均線、模樣不怎麼英俊、整天早出晚歸的……普通警……呃, 呃……快把手拿開……我要……要窒息了……」
「混蛋!」安達怒道:「你還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啊, 我可是一個失去了愛到骨髓裡的愛人的可憐人啊。」
那段時間裡,安達每天晚上都能夢見那個他愛到骨髓裡的女人。
但即便是在夢裡, 他也無法看清對方的長相,一層薄霧籠罩在女人的臉上, 像蒙了一層神秘麵紗。
安達隻能從女人窈窕的身材、高冷的氣質、矯健的身手中, 苦苦回憶自己曾今擁有、如今痛失的摯愛和美好。
安達也曾仔細觀察自己身邊接觸過的女人, 或者是那些有過一麵之緣的漂亮女人,試圖從中找摯愛的影子,卻發現她們或漂亮,或可愛, 或成熟妖艷, 卻沒有沒有任何一個人擁有那樣的超級魅力。
於是他經常深夜醉酒來到顧醒家裡,嘮嘮叨叨敘述自己的不安、失落和痛苦,向顧醒描述他在夢中看到的深愛的女人的模樣。
安達總是描述的非常細致,內容則全都是女人的氣質、感覺、涵養、身條……每每描述到麵部容貌的時候, 他一定會陷入詞窮的沉默當中。
這一天,安達再次把重復過無數次的描述停止在了他一直會停止的老地方,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樣講下去太沒意思了,
「算了,」
他打了個酒嗝,「我回去睡覺了,說不準今天在夢裡麵就能看見她的臉。」
「太晚了,在我這裡睡吧。」
顧醒說這話時,左手邊坐著早惠,右手坐著熊田信彥,兩個怪誕滿臉困倦的表情……安達的敘述實在太讓人犯困了。
「開,開玩笑,」
安達直擺手,「你忘了嗎?上次我在你家睡過的,在這裡睡覺的時候我壓根不會做夢,真是怪事……不做夢的話,我怎麼才能見到那位『小姐』?不成不成。」
安達走出公寓大門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
顧醒不大放心讓他獨自離去,便安排喜多英二郎偽裝成普通的出租車司機把他拉上了出租車,又讓熊田信彥坐在了副駕駛一路保駕護航。
在抵達租房附近下車之後,往自家租房的地方行走的路上,安達還是出事了——
秋刀魚正在調查的怪誕雕塑不知為何鎖定了這個可憐的、執著認為自己失去了摯愛的男人。
它偽裝成了安達公寓前廣場上的斷臂雕像。
當安達經過廣場時,並未曾注意到雕像的古怪。
等他走過雕像之後,才隱隱察覺到一股充滿壓迫感的氣息籠罩著自己。
安達立刻停住腳步,轉過身去,發現剛才經過的雕像莫名的靠近了一點點。
他立時醒了酒,注視著雕像:
那是一個斷臂的天使雕像,擺放在廣場中央的噴泉裡,路燈昏沉的光照在了她的臉上。
她臉上的微笑生動而活潑,當安達注視她的時候,她的斷臂重生,並張開懷抱,讓人不由地很想投進她的懷中。
很不可思議的是, 不論安達從哪個角度觀察雕塑, 雕塑的目光始終都炯炯注視著他。
安達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 背後一陣陣發涼,決定在自己徹底被雕塑征服之前, 鼓足勇氣行動起來……他轉身朝著公寓大門匆匆走去。
走了沒有幾步路,當他再次回看剛才雕像佇立的位置時,雕像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稍稍鬆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卻再次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腦袋不由地再次回望。
這時,雕塑又出現了,比起之前,更加靠近了一點點。
該死。安達嘴裡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