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共枕(1 / 2)
《都市妖蹤》by寒雨秋風
滾燙的淚沿著他蒼白的臉頰一滴滴滑下,淌落下去,滴在男人的臂彎上。
男人下意識動了動,大手抓住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成淼微微顫了一下,男人卻也再沒其他動作了。
「…哥?」貓兒一樣,成淼低低叫了聲。
男人似是睡著了,並沒有回答他。
成淼睜著淚水濡濕了的眼睛,目光漸漸地落到了他們的手上。
大哥的手比他的足足大了一圈,也要更黑上許多,光是手指都比他的要結實不少。他白色的小嫩手靜靜躺在大哥的手心裡,仿佛男人隻要稍一用力,就能將他的指骨盡數夾斷。
成淼鬆開大哥的手,慢慢翻了個身,麵朝睡在自己枕側的男人躺下。
在這個冰冷的雨夜,他們相互依偎著取暖。彼此間身體挨得很近很近,近到他能將男人沉睡著的眉眼看得一清二楚,而後一絲一毫地都畫進心裡。
男人本就生得高大,又常年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不知不覺間便練就了一身結實健碩的肌肉。男人洗過澡後,身上帶著沐浴露的乾爽香氣,好聞極了。成淼貪婪地嗅著男人身上的味道,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撫扌莫男人的臉龐。
眼前的這張臉是那般得英俊,鼻梁高挺,劍眉星目,眉尾處的一道斷疤更是給他平添了幾分匪氣。成淼注視著枕邊男人俊美到恍若神祗的臉頰,心裡有什麼東西莫名地跳了一下。
「哥……」他又叫了一聲。
依舊沒有回應。
大概…是真睡著了吧。
他們蓋的這條被子不是很大。成淼一個人蓋時還綽綽有餘,現在睡了兩個人,成淼就生怕他大哥沒被子蓋。
躺在大哥懷裡,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怕弄醒大哥。他隻能撐著身體,努力抬頭想要看看大哥的背有沒有蓋在被子裡。但天又太黑了,他什麼都看不到。他又覺得大哥躺得好像離床沿太近了,這樣夜裡翻身就很容易掉下去。成淼操心的事兒太多了,最後他細細白白的小胳膊探過大哥的月要,想抱著大哥往裡麵挪一些。但…大哥真的好沉,他用了兩次力都抱不動他,第三次的時候,正要使勁兒,他的手停下了。
他身體緊繃,一瞬間雞*皮*疙*瘩都要下來了。他光滑的小手輕輕扌莫著大哥的後月要,那一刻,難受得甚至忘記了呼吸。
男人身上,是一道貫穿整個後月要的滲人傷疤。那一大片不知道縫過多少針,坑坑窪窪,幾乎沒有一塊皮膚是好的。成淼扌莫著扌莫著,便知道這麼大麵積的傷疤,要麼是從高處跌落,摔的;要麼就是被什麼又大又重的東西硬生生砸的。如果真是被砸的,成淼簡直不敢想象,那東西到底得有多重……
他記得八歲那年,大哥離家,而後一整個寒假都沒回來。他們聯係不上大哥,就那麼心驚膽戰地過了兩個月。再見到大哥時,他整個人都瘦脫了相,臉色蒼白,胡子拉碴……可那樣的大哥,仍然在扌莫著他的腦袋,對著他笑著……
後來,漸漸長大,他也從大哥曾經的工友那裡聽到了一點兒消息:
有人說,這小子真是後生可畏,別人都放棄了,隻有他,千裡萬裡地也要想辦法把錢討回來。
有人說,怎麼一去去了那麼久,聽說最後也沒把錢要回來,還弄了一身的傷。
也有人說,被人給打了唄,可惜這世道,好人沒好報,農民工要不回自己的工資,反而還要挨一頓毒打,可笑,可笑……
所以……成淼的呼吸越來越緊,大哥月要上的瘮人傷疤,便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吧……
指尖再一次撫過那盤遒扭曲著的累累傷痕,仿佛有什麼東西穿透他的指頭一直刺進了他心裡。眼前這個男人,十數年如一日地扛著生活的重擔,繃著一身的肌肉,死咬著牙關來為這個家庭爭命。他用自己的一身傷,換來了兩個弟弟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可這個一直以來都默默扛著一切的男人,今年,也隻有23歲而已。
長兄如父,莫過於此。
成淼的眼睛一點一點地紅了。
「哭了?」成磊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眼睛都沒睜便仿佛已體察到了他的全部情緒。男人往前翻了翻身,半壓著他,結實的臂膀勒住他的月要,將人一把摟進懷裡,燥熱的氣息在他耳畔拂著:「讓哥抱抱你。」
成淼一動不敢再動,隻能悄悄收回手來,任由男人燥熱的體溫將自己從頭到腳盡數包圍。
「怎麼哭了?」男人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他瘦削的背,半夢半醒般地問道。
成淼的身體緊緊縮成一團,額頭貼著大哥寬厚的月匈膛,仿佛隻有在男人堅實的臂彎中,才能體會到那麼一星半點的溫暖。
也不知是黑夜給了他力量,亦或是近距離的肌膚相親叫他放下了心裡的隔閡。那一刻,在男人麵前,他終是將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自己傾訴了出來:
「大哥…我害怕……」
聲音小到幾不可聞。
「怕什麼?」男人道。
「我…我害怕以後……」
男人的氣息拂過他肉紅的耳垂,大手將他抱得更緊了:
「大哥在呢,有什麼好怕的?」
「那…那要是有一天,我再也見不到大哥了呢?」一想到自己不知哪天就會離開,成淼的淚再次盈滿了眼眶。
「別瞎想了…咋可能呢。」男人仍舊閉著眼睛,像幼時哄小孩兒一樣一遍遍地耐心哄道:
「你是大哥的命根子,大哥見不到你了,會去找你。」
成淼睜開雙眼,眸子裡噙滿了淚花:「那……要是找不到呢?那該怎麼辦?」
「找不到啊…」男人撫扌莫著他的腦袋,微微笑著說,「如果找不到,那大哥就一直找,一直找,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給找回來。」
「小淼,別犯傻,也別乾傻事兒。你知道的……」
「大哥沒你,活不了。」
俯下身去,額頭與男孩的額頭貼在一起,輕輕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