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2)
第二章
心不在焉的午飯過後,克裡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午間的陽光從大敞開的陽台窗傾斜進來,擺在外麵未曾收回來的顏料都被曬乾了,但是他現在並沒有心情去收回外麵的器具,滿腦子裡都是那一句——
「他們都想要我死。」
落款是一年前。
對此,克裡斯完全沒有任何的記憶,自己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寫出這樣的話來。
作為同樣傳承百年的藍血貴族,海恩家其實並沒有那麼復雜的家庭關係。不僅稱不上復雜,反而是簡單到了極點。
這個歷史悠久的家族,曾在君主時期因蒙受皇帝的恩寵而世代得以繼承爵位,享盡榮華富貴,卻人丁稀薄,向來都是一脈單傳。而且因為遺傳病,海恩家大部分的後代都活不長久。
而克裡斯父母意外雙亡,又是獨子,很早就繼承了海恩家的所有財產,是名正言順的唯一繼承人,自然不存在所謂的家族鬥爭。
加上他對過去自己生活的了解,他居住在這個幾乎稱得上是與世隔絕的小島,鮮少外出,自然也不太可能與人結下仇怨。
所以究竟是什麼人想要他死,就變得相當微妙了。
這不禁讓他開始懷疑起,一個月前的溺水失憶,會是意外嗎?
他又翻開那本泛黃的筆記本。往後的幾頁紙都是記錄的一些藝術靈感和生活的瑣事,跟之前那句話形成了極大的割裂感。
其中尤其有一段顯得尤為奇怪——
「我看到他們死後的●●遊盪在這裡每一個角落,隱匿在黑暗中地板下牆縫中他們無處不在,在陰溝裡時時刻刻地注視著我,毫無遺漏地尋找一切機會要將我拉進●●,哈哈哈哈哈事到如今我竟然內心還●●著那些●●的地獄之說嗎?沒有地獄,這裡就是●●我我我我不會不會不會會你們hell去死●●@#%……」
大概是寫的匆忙,有些字已經被墨水遮蓋,但是克裡斯還是大概能猜出來內容。
可是越到後麵,字跡越發地潦草不可辨別,就好像寫下這一切的人陷入了某種魔怔和瘋狂,精神狀態令人堪憂。
他皺眉,忍不住又翻了一頁,指尖卻意外地觸到了書頁夾縫中細微突起的棱角,分明就是有人撕掉了幾頁紙。
可是撕掉這些紙張的人,又會是誰呢?
正當克裡斯陷入思索之際,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扣扣」
下意識地將筆記本收到枕頭底下,克裡斯才慢悠悠地開口,「進來。」
「午安,謝瀾少爺。」
來人是管家。
「阿卡西亞,有什麼事嗎?」克裡斯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身體,神色淡漠地看著對方。
現在是他的午休時間,平時幾乎不會有人來打擾,或許是有什麼事情。
聞言,管家走到他的床邊,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在克裡斯略顯單薄瘦弱的身體上。
克裡斯抬起頭,蒼白的臉龐立刻蒙上了一層陰霾,湖綠色的眼眸微眯著,以一種不太舒服的角度仰視著對方。
似乎察覺到他的警惕,管家隻是輕笑一聲,然後輕車熟路地放下了床框四周的白色幔帳,解釋道,「謝瀾少爺,夏日多蚊蟲出沒,要做好防護。」
「」
克裡斯沒有接話,隻是透過那紗質的白色帳幔看他,不為所動。
因風而微微顫動的隔幕,為他的身影增添了幾分虛無縹緲的不確定性,濾掉那過分俊美的五官的攻擊性,隻剩下柔和。
他看著帳內的克裡斯,神情虔誠,就好像自己是什麼萬中無一的寶藏,黑眸深處某種他看不太懂的狂熱一閃而過。
克裡斯的神色又冷了幾分,直言:
「我不喜歡你這樣的眼神。」
心思敏銳的管家立馬單膝跪下,黑色的頭顱卑微地垂下,「抱歉少爺,是在下逾越了。」
克裡斯沒有回答,隻是刻意地晾了他一會。
這位年輕俊美的管家據稱自他少年時代便已經陪在他的身邊,兩人幾乎是一起長大,並且對他的生活習慣了如指掌,失憶後的他對海恩家還有自己的了解,大多都是從這位管家口中得知。
大抵是雛鳥情結,克裡斯信賴對方,但是信賴並不意味可以縱容他挑戰自己的權威。即便失去了過往的記憶,獨屬上位者淩駕眾人的思想仍舊篆刻在他的本能之中。
克裡斯遲遲沒有表態,也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審視著麵前這個半跪著的人。
青年無疑是禮儀典範,即便是半跪著,仍舊難掩起優雅與得體,若是脫去那黑色的管家服,換上和自己一樣的定製禮服,說是哪位貴族少爺也不為過。
片刻後,他看夠了才慢悠悠地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少爺,有您的來信。」
阿卡西亞從口袋中掏出一封燙金邊的信封,遞給了克裡斯。
絲滑的米色信封上燙著精致的金邊,紅色的封口火漆上刻印著復雜神秘的圖章,和海恩家的標誌很相像,但是細節處有些許不同。
海恩家的標誌是由一個盾牌和翻開的書籍組成,兩邊敞開的書頁中篆刻著生澀難懂的符號,一如海恩家的神秘與優雅,而盾牌的後方則是簡單線條勾勒出來的薔薇花叢,不斷向外延伸的枝條蜿蜒曲折,神秘而又詭異。
而麵前這個火漆上的紋章大體圖案沒有變,隻是少了些許的符號以致看上去少了幾分歷史的厚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