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來人接見（1 / 2）
張超接判決後的第三天上午，錢管就給他安排到接見室和老婆孩子一塊吃飯。這已經很搞特殊了，一般已決犯明確表示不上訴的，也要等到一個禮拜之後，才給安排接見。
四百塊錢一桌的團聚飯，它的意義是不能簡單用價碼來衡量的。
張超早早起來就開始倒拾自已，對著一片不知怎麼搞來的水銀玻璃，用一把玩具似的小梳子在頭上精梳著。張超留起了寸頭，在看守所裡，能留得起寸頭的人，肯定是個牢頭。
這裡有個傳統，隻要有人接見了，說的上話的就抓緊寫信，讓接見的人傳到外麵去，也有寫電話號碼的，也有串通案情的，但主要還是普通家信，報個平安啥的。也不是誰都能托付的，有的人膽小，怕管教搜出來取消接見資格，就不敢接別人的信，或者當時接了，出去以後主動交給警察，自保平安，等他下了隊，管教才拿著信找上門來，一般是一通臭罵，信裡有違禁內容的，就不同了，挨幾個嘴巴事小，給你再添別的麻煩就不好說了。
張超倒是一點不怕，張超出去時，錢管應該不會搜他的身。張超頭天晚上就給大家發話，有往外送消息的盡管寫。「超哥真他媽夠意思！」大家一邊寫條子，一邊說。
我簡單給家裡寫了封信，除了報個平安，也沒有太多話，也無法談，無從談起。這是我在市局近半年時間裡寫的唯一一封家信。
舒展忙壞了，給他老婆寫了密密麻麻兩頁紙，看得張超都有些惱了，說：「你哪那麼多屁話？還瞎勾搭什麼，你媳婦早跟別人搞一起去了。」
舒展說：「我就是囑咐她啊，要找別人至少也得找比我強的，要不委屈自已了。」
我笑著說：「你不誠心給人家增加難度麼，比你優秀的恐怕都進來了。」
舒展被我吹捧得忽悠起來，連適當地謙虛一下都忘了。
張超把十幾封信都揣在月要裡，紮了多半圍，在外麵扌莫幾下，滿意地笑笑：「萬無一失。」
張超拿了一大紅塑料盆走了，回頭跟大夥說：「中午等我回來啊。」
那個塑料盆是裝剩菜用的。
金魚眼說：「超哥還真有癮，判的無期啊，老婆將來肯定離，還見個什麼勁？」
餘大爺說：「不是沖孩子嘛，誰心裡沒個念頭呢。」
「靠，孩子趕明還不定跟誰的姓呢，早忘了早舒心。」金魚眼一臉不屑。
「金領導，你家孩子多大了？」輝爺關心道。
金魚眼的豬腦子沒轉過來，歡快地說：「十歲啦，現在……都該上三年級了。嗬，那小子，長得跟我一樣，皮的很！騎我脖子上拉屎，誰也管不了，就拿老師當皇上，學習也特別好，沒考過100分以下。」
輝爺意外地說：「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沒兒子呢？」
我們幾個沒憋住笑了幾下，金魚眼臭嘴一張，翻了幾下眼：「咳，輝爺你怎麼說話吶？」
輝爺笑道：「我是說平常沒聽你念叨過呀。」
「張超和我倆不老嘮嗑聊家裡事嘛。」
「你們老大級的聊天，我們這樣的誰摻合的上？沒注意過的……我三個孩子，憋寶似的終於憋來個小子，還沒你大。」輝爺說。
金魚眼點著輝爺：「輝爺你不拿我找樂難受是不是？什麼叫你兒子沒我大，那能比我大嗎？」
「是沒你兒子大，我說話比較簡練。」
「操，有你這麼簡練的嘛。」
輝爺不看金魚眼了，找他一把樂子就收，也不想得罪他。輝爺接話跟我們聊：「我辛苦賺那麼多錢乾嘛，不就是為孩子嘛。也不是我老土，農村誰不想要兒子，都說養兒防老，到什麼時候都一樣，閨女再疼你，也頂不了半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