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1 / 2)
為冉秋上好了藥, 顧焱又從外麵端來一盆水,放置在床邊,讓她擦身子。
「包袱裡有乾淨的裡衣, 我就在外頭守著,你若好了就拍一拍床板。」
說完他就轉身將門窗關好,出去待著了。
冉秋服過藥後一直睡到了天黑,發了一身的汗, 因為腳踝還疼得厲害, 便隻能坐在床上,將身子大概擦了一遍,除去了黏膩的感受, 又從顧焱放在床上的包袱裡拿出了一身乾淨的裡衣換上。
這原應是顧焱自己準備的,還是全新的樣子, 她穿起來寬鬆了許多, 堪堪遮住月匈口, 將鎖骨完全露了出來。冉秋不大習慣地將衣服攏了攏, 想叫一聲阿焱, 突然想到顧焱的話, 便將聲音又咽了回去。
如今在這陌生的寨子裡,凡事還是謹慎些好。
她這麼想著, 目光隨意一撇, 就看到了方才被她翻開的包袱,那裡麵放著一把彈弓,下麵還壓著個深色的東西。
借著外麵的光,冉秋隱隱約約看到一隻狗的圖案,覺得十分眼熟,鬼使神差地拿開了那把彈弓, 就見一個墨藍色的荷包靜靜地躺在那裡。
是她送給顧焱的那個,冉秋想起來了,那圖案也不是狗,是狼。
冉秋因為自己的繡工羞愧了一下,她先前送這個給顧焱,見他幾乎沒有戴過,還以為他弄丟了,原來一直留著。
若真丟了,她也不覺得有什麼,這個東西以後還能繡,可看到它還完好的保留著,冉秋心裡也出現一絲道不明的喜悅。
她抿了抿嘴角,將裡麵的東西重新放好,拍了拍床板,就聽到推門聲響起,是顧焱走了進來。
他手中還端著碗粥,拿著一個饅頭,走過來遞給冉秋,「寨子裡沒剩什麼了,趁著還沒涼,先填填肚子。」
冉秋不是很有食欲,但是這粥和饅頭一遞到她麵前,肚子便應景似的響了一聲,她臉一紅,接過食物,又問顧焱:「你吃過了嗎?」
顧焱點頭,兩個人靜靜地坐在床上,冉秋小口吃著東西,顧焱看著屋角的漏風,誰也沒有說話。
冉秋心思重重地吃著,入口都覺食之無味。
平心而論,她之前雖與顧焱相處了這些日子,卻對他了解甚少,如今的境況就好像將慢慢靠攏的兩個人突然死死綁在了一起,當那些死裡逃生的後怕都過去之後,她反而無措起來。
她最狼狽的時候是顧焱在拉著她,可前路漫漫,她不可能總想著倚靠他。
等到吃過了東西,要睡覺的時候,冉秋看著顧焱一身單衣,拿著換下的衣襖就要朝桌子走去,她腦中一空,立即就抓住了顧焱的衣角:「阿焱!」
顧焱被她一扯,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冉秋垂下眼,隻覺得這話難以說出口,卻不得不道:「你到床上來睡。」
顧焱沒有片刻遲疑,就要轉身走去:「不行。」
「別過去。」冉秋也不知自己怎麼突然變得無所顧忌起來,一手抓住了顧焱的胳膊,觸感果然溫涼的,她盯著他,緊蹙雙眉道,「你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你不必」
「你不必顧慮我。」
見顧焱想要開口,冉秋先打斷了他,她咽了咽嗓子,強作鎮定道,「你若真顧忌的話,也已經在山洞抱過我,在這屋子碰過我的腳踝,早就逾過線了。」
「此次本就是我連累你,若不是我,你現在大可自己在京城裡謀生,或者去了你原想要去的地方。」
冉秋說到此,嗓子發顫,「你已經救了我,無需再做到這般,到了如今這個境地,受些苦算什麼?我不在乎那些所謂的男女禮節,我們兩人問心無愧就是了,你又何必在意這些?」
她想到今日種種,心中愈發不忍,對著顧焱又說了一句,「阿焱,過來睡吧。」
顧焱好似被她這番話堵住了,半晌,隻道了一聲:「不冷的。」依舊要離去。
冉秋隻覺得月匈口一悶,她一把掀開了被子,穿著一身單衣就要下床。
顧焱看到她的動作,皺了皺眉,立刻上前製止住她:「你這是做什麼?」
「你若執意要與我分開,那我睡桌子,你到床上去。」
冉秋看他油鹽不進,終是下定決心,任性了一回,盯著他的眼睛道,「否則,我就不睡了。」
感覺到冉秋抓著他的手腕的勁又用力了幾分,顧焱低下頭看她,無意中一撇,便立即別開了眼。
冉秋穿的衣服寬鬆,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脖頸,鎖骨好似帶著瑩瑩光澤,因方才說話激動,現在月匈口還在不停起伏,兩個人距離太近,她呼吸中的顫動都清晰可聞。
顧焱道:「你無需心中不安,我這條命本就是你撿回來的,我做的都不算什麼。」
「可是,你也救了我一次。」冉秋抓著他的手更緊,「你不想我吃苦,我也是一樣的,你救我離開京城,又照顧我的病,帶我到這裡藏身,我怎能安心躺在這裡,看著你受冷。我會睡不著的,所以,別讓我不安了,就到床上來休息,好不好?」
顧焱看著她,眸色漆黑,冉秋也倔強與他對視,半點也不肯退縮。
看她這幅樣子,顧焱終於鬆了口,「嗯」了一聲,道,「睡吧。」
冉秋確定他沒有敷衍自己,這才放開了手,又小心翼翼地躺回到床上,貼著牆鑽進被子裡,將身旁空出很大的位置來。
顧焱看著冉秋縮起身子,也不聲不響地掀起被子的一角,貼著床沿躺下。
兩人中間隔出半人寬的距離來,在黑夜中心照不宣地沉默下來。
顧焱思及對二當家承諾的事,在腦中又反復回想了幾遍,才肯閉上眼。
這寨子的人尚不肯完全接納他們這兩個外來的人,就連這一床被子,也給得並不情願,食物也都是些殘羹冷炙,但聊勝於無,在這個境況下,已是難得的了。
但他要的不隻是這些。
今日二當家要他用那些消息來換得容身之所,可他要的是在這寨子裡拿到話語權,站在更高的位置,他不能讓自己和冉秋處於被動,成為人人都可踩一腳的乞憐者。
這時,他身後突然傳來冉秋的聲音。
「阿焱,你睡著了嗎?」
顧焱睜開了眼,回道,「沒有。」
「我睡不著。」
因為生病,冉秋幾乎睡了一天一夜,這會兒漸漸退了熱,到了夜晚,神智反而愈加清明。她轉過身來,麵朝著顧焱的背,小聲道,「阿焱,可不可以給我講講你過去的事?」
這個問題,她當初救下顧焱時,曾含蓄地試探過,隻是顧焱對這個話題一副諱莫如深的態度,此後她便對此閉口不提。
可如今,隻有他們二人在這陌生的地方,顧焱變成了她最親近熟悉的人,她突然就很這個人的過往是什麼樣的。
盡管如此,依著她對顧焱的了解,她問出這話時,並沒有抱有太大的期望,事實也確如她所料,顧焱沉默了許久,隻道了一聲:「我的過往沒什麼。」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