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門前迎客,席上驚堂(上)(四千字)(1 / 2)
院中清鳴,堂中侍從垂手遠立,間中氣氛蕭索,幾位下人餘光偏側,不敢相望。
李景元望著堂上大婦,見其麵上青黑馥鬱,沉心閉口,一口怒怨之氣沸騰中樞天靈。
「主母覺著冒犯嗎?」李景元的聲音不溫不火,偏偏卻讓對方聽出了冒犯的意味。
柳沉容自詡世家大婦,這些年來一改宗門習性,學文守節,昔日下嫁李真命,也算對得起劍宗名聲。
奈何這母子後來居上,強取正位,好在李青眉紅顏薄命,失了生魂,命喪他鄉,自己也帶著兩個孩子重奪大權,隻是看不慣久了,那時雖然討厭,卻不至於明麵厭惡。
但這逆子此番回來,攜大勢壓迫,又出脈而走,還想奪聖兒機緣,讓她這邊顏麵盡失,所以高府那次,哪怕外人在場,她也沒有和善幾分。
到了現在,這逆子更是敢如此在自己麵前放肆。
隻是環顧四周,偌大府門,出了宗族那些駐境長老,還有那終日閉關的家夥,自己身邊可對付這位一品金丹的,也隻有一位李鬼了。
但是李鬼也給她派出去了,就像李景元說的,為了聖兒這次破釜沉舟,賠了個底兒掉,若是父親那邊不支援幾分,怕是無以為繼。想到自己這些年總是向父親索取,柳沉容也不由生出幾分心酸。
但隻要聖兒成材……
她看了一眼李聖,又想到那位至今仍跟在郡主身後的小兒子,心中底氣又足了幾分。
「元兒今日這是犯上來了,我這孤兒寡母的,可攔不住你這金丹宗師,你若是想做些什麼,我等也隻好引頸就戮。」
李景元見柳沉容忽然退讓,心中雖然驚訝,但也不可能就這麼當真。
「放了李耗。」他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柳沉容:「若是其他事,放了也就放了,但這賊子沖撞府門不說,還意欲偷盜我府中寶物,卻是留他不得。」
「不知偷了何物。」李景元麵色轉冷,顯然,自己這位大婦已經不怎麼顧及顏麵了。
「一顆會劫蓮子。」柳沉容看著李景元,目光之中隱隱有一絲瘋狂。
「大母怕是瘋了,地品神物如此輕易被盜,我李閥要臉何用。」李景元也是一陣氣笑,這根本就是在訛人,李耗因為什麼被抓她不清楚呢,說這話明顯是想讓李景元用神藥換人。
這般無度索取,李景元也是怒火大起。
柳沉容卻不再說話,場中氣氛在此沉凝。
至於李聖,自從那小廝被折了手後,就一直閉著眼睛,直到母親說出了會劫蓮子,才微微有了一些反應。
「嗬嗬。」良久,李景元忽然發出一聲輕笑,目光掃過堂中張貼了不少的紅色掛飾,隻是顯得有些冷清了。
柳沉容聽到笑聲,忍不住望了過來:「你笑什麼?」
「我笑你坐井觀天,鼠目寸光,不識時務,貪婪無度,剛愎自用,簡而言之,就是昏庸無能。」李景元被她這一番惡心至極的吃相撕破了臉麵,也不再掩飾。
「族中諸事皆有定度,你莫不是以為隻手遮天,你以為你是誰,我不去找長老是因為不想壞了這份親緣,你卻做那吸血惡態,也好,此事既然你自覺占理,那就交由族中長老定奪。」李景元起身,看向柳沉容的目光中帶著不加掩飾地蔑視。
聽到長老會,柳沉容有些坐不住了:「你……」
「主母若是好心討要,以理動人,我未嘗不念舊情,奈何……」他看了一眼故作高態的母子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罷,轉身就走。
「混賬!」背後,柳沉容再壓不住月匈中沸火,一掌拍在桌上,「你眼中還有我這個一家之母嗎?」
聞言,李景元微微駐足:「你配嗎。」
自然是不配的,如此醜態,剛愎自用,如何服眾,若是做個尋常人家的母親,疼愛自己的孩子情有可原,奈何世家大族,偏顧一方乃是大忌,何況這些年主脈離心離德遠近皆知,如今繁華,不過烈火烹油。
自己那父親若是不能突破大乘之境,主脈被貶也是可以預見的事。
說白了,血脈之親,除卻幾人,不過利益為先。
今日這母子二人也是好笑,莫名尋了一堆緣由扣人,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李景元如今龍虎金丹在身,未來天師有望,法相可及,來提走自家下人怎麼了。
還有人敢攔不成?
至於長老會,還用不著麻煩,不過這下與主脈也算徹地決裂了。
這樣也好,李景元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然後就在李府後院找到了陷入昏迷的李耗。
他倒沒有回去找人算賬的打算,李耗也也算是被殃及池魚,這份情誼他記下了,法力一卷,一道青雲浮來,托住李耗身體,三人就朝外走去。
路過庭院之時,邊上柳沉容一臉陰鳩地望著他們,長長的指甲扣入掌心。
李景元也沒有打招呼,正走過連廊風鈴之時,一位丫鬟有些急切地跑了進來,附在柳沉容耳邊說了一句。
柳沉容頓時麵色一變,臉上表情也舒展了幾分,月匈中鬱氣也消了不少。
「來人,擺迎門,執花鋪紅。」隨著一聲令下,府中各處都「活」了過來,柳沉容走到他麵前,看了看李耗,冷笑道,「碧落郡主隨童兒回府,你既然在場,可別失了禮數。」
「不勞大母費心,二哥若能入贅皇室,雖然不能中興家門,也無法留下李姓血脈,但至少衣食無憂,不是嗎。」
柳沉容氣息一窒,卻又無從反駁。
好在下人很快便來報告說車架已經到了城門,入內不過片刻。
「怎的來的這般急,府中都未曾準備什麼。」柳沉容麵上喜憂參半,隻是現下也不好怠慢,慌忙帶著李聖出府相迎。
李景元這會兒也不急著走了,正好就地餵了一顆靈丹給李耗,他已經查探過傷勢,未傷根本,隻是被人鎖了經脈,又幾日不曾進食,修養幾天就好。
至於傷人那小廝,先留著一條命好了。
此時李府外,又是一陣好大排場。
雖然倉促,但李府也是世家豪門,下人禮數周到,片刻之間便著好衣裳服侍,又佩好吉物祥瑞,迎門而候,也算是給足了排場。
隻是李景元見到這一幕卻是微微搖了搖頭,昔日李府繁盛之時,一位郡主到訪而已,哪裡需要這般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