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009章 貧窮(1 / 2)
裴烈僵了下臉,靠著多年的定力將咒罵憋回去,硬是繼續嘻嘻哈哈地跟老頭兒叭叭。
老頭兒被逗得哈哈笑:「你小子,還沒成親,說得跟真的似的!」
裴烈指了指雙眼:「這是靠眼力!」他哥倆好般攬住老頭的肩膀,「你看我這德性,就不禍害你家漂亮孫女了,我禍害你家雞就夠了!」
老頭兒:「我就那麼一說,孩子親事還得問過她爹娘呢。」
裴烈嘿嘿笑:「那不也得靠你老人家掌眼呢……不說了不說了,大爺,我趕時間,能趕緊給我處理了這隻雞嗎?」
「行!真按那個價給?」
「給給給,不是說了嘛,還得幫我殺雞燉雞呢!」
「嘿嘿嘿,那我殺了啊!」
……
半個時辰後,裴烈背著一竹簍離開村子。
大火燜出來的雞隻抹了鹽,味兒已經非常香了,裴烈咽了口口水,加快腳步。
為防上山後雞肉冷掉,鹽燜雞被洗淨的寬葉子裹著,再用乾淨的舊棉衣裹上,最後再放入籮筐……就這幾樣,裴烈還忍痛多付了十文錢。
他統共都沒幾個錢。
若非拿了這趟差事,得了三公主的賞銀,他連雞都買不起。
是的,出發時,三公主便說要給羽林衛一些禮兒,抵達金山寺當晚,她便讓侍女送來一匣子的荷包,每個荷包裡放著兩枚一兩重的小銀豆,再加上每人兩身夾棉襖。
不高不低不打眼,但誰都不會嫌棄。
別人不提,對裴烈而言,那二兩真是雪中送炭。
這得提到原身家庭了。
前些年青州大旱,有些百姓活不下去,舉刀成匪,到後麵年景好轉,卻已悍匪成災。當地官府治無可治,上書求援,昭明帝遂調遣瓊、潞兩州府兵前往青州剿匪,同時調任先皇後之弟為按察使,由羽林衛護送其前往青州監管、巡查。
這具身體的父親裴海濤正是在那次出差途中被亂匪殺死。
按規矩,裴海濤算是功殞,裴家當有一些賠償補貼。但裴海濤這事卻悄無聲息的下去了,連骨灰都是其好友、如今的羽林右衛什長杜偉榮帶回來的。
得此噩耗,裴家一下便宛如天塌地陷。
原身家庭很簡單的,統共就四口人,裴父裴海濤,裴母張翠雲,裴烈,以及裴烈的妹妹裴婉婉。
妹妹裴婉婉去歲剛及笄,已有婚約,需得守喪三年方能出嫁,倘若未來夫家著急,守上一年也是得的。
裴母是名普通的婦人,跟這個世界的其他婦人一樣,操持家務,養兒育女,平常隻會裁衣製鞋、洗衣做飯。丈夫逝世,她頓時沒了主心骨,日日以淚洗麵,更別提挑起家庭重擔。
彼時,仍在西京書院念書的少年郎毅然棄文從武,在杜曉榮的指點下,上下打點關係,進了羽林衛,開始擔起家庭重擔。
但他從小讀書習字,突然轉變身份進入皇家護衛隊,即便有叔伯照顧,依然難以承擔繁重的訓練和執勤工作,很快也病倒了。
就便宜了現在的裴烈。
軍營生活他很熟悉,病好後,他一邊加緊訓練,一邊慢慢熟悉人事物,很快便混得如魚得水,還查清楚了原身的家庭情況和入隊經過。
得知原身能如此果敢和有擔當,裴烈很是欽佩,又因平白占了別人的身體,原身的責任他便責無旁貸。
但想到裴家那簡單的人口,前有裴父多年在羽林衛的經營,後有他這個偽青少年在皇家單位工作——包吃包住,工資不低,再養兩個人,不過是舉手之勞。
直到他回家一趟——作為外來魂口,若非係統幫他搜集信息並找到住址,他連原身的家在哪裡都不知道。
然後,他便發現情況並不太妙。
家裡快揭不開鍋了,甚至裴母還病得奄奄一息,而那個未成年的妹妹看到他立馬嚎啕大哭……
裴烈懵了。
細問之下,他才知道,他原本以為應當是小康之家的裴家,竟然隻是個空殼。
這麼多年,家裡都隻是緊巴巴的過,好不容易攢下來準備留給裴婉婉的嫁妝,因為裴父的白事、給裴烈打點羽林衛……花得差不多了。
原身前腳進了羽林衛,後腳裴母就倒下了。這半個多月,全靠裴婉婉變賣了自己多年攢下來的首飾,給裴母配藥,供倆人吃喝。
裴烈頭都大了。
裴海濤這麼些年究竟乾什麼吃的?!
再怎麼憤怒,麵前的爛攤子也得收拾。
羽林衛半個月隻得一天休沐,裴烈無暇思考,隻得抓緊時間處理。
俸祿還沒到手,他沒辦法,隻得覥著臉去同樣休沐的杜偉榮家借了三兩白銀。
然後他急匆匆背著裴母去看病,確認並無大礙,兩兄妹才鬆了口氣。
開了藥,把裴母背回家,裴烈轉頭又去市集買了幾十斤米麵並一些油鹽,留給母女倆吃用,最後還不忘換上一些銅板,交給裴婉婉日常買菜……就這,他還不放心地左右交代——畢竟在他眼裡,裴婉婉隻是名未成年少女,擱現代,也才剛上高一。
安置好家裡,他手裡就剩下幾十個銅板,和三兩負債。
帶著滿肚子的不放心和負債的淒涼,他又返回了羽林衛——他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時候,還是回去吃羽林衛吧。
總而言之,他現在缺錢,非常缺錢。
又因為困在宮裡,想賺點外快都不行。
好不容易爭取到這個外勤工作,他得想辦法賺點。
至於直播係統……算了,智腦還在休眠,又有個腦子有坑的監管員,先扔著吧。
思及此,裴烈連被罰下播都懶得理會,再次加快速度爬山。
緊趕慢趕,終於趕在飯點前回到金山寺。
今兒兜圈的工夫,他已經扌莫清楚了金山寺的地形,這會兒,背著雞肉的他便避開人群,七拐八繞回到舍院。
同屋的周哥正準備去膳堂用飯,看到他背著背簍,詫異難掩:「你這是去乾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