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太子舍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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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廿七日,巳正時分。

一天中最為忙碌也最為高效的時段,長安城中的每個人都在為了生計和前途聚精會神奔忙著,而唯有一個男人是個例外。

他一臉髒須亂發,破衣爛衫的出現在城南,一如兩年中的每一天一樣邋遢,連頭發裡的虱子都散發出隔夜的酒臭味。

長安最南端的安德坊,因為距離北苑皇城最遠,歷來是馬夫腳力聚集之地。這裡的酒坊索性也不講什麼貨真價實,物美價廉,連北城中最為卑劣的酒釀,在這裡也要被兌上渭河水再賣。什麼泥沙異味根本無所謂,對帝國的螻蟻來說,能夠嘗到酒味,就已經足夠麻痹一天的疲憊了。

骯髒的男人出現在剛剛開門營業的酒鋪前,大喊了一聲「半斤梨花春」,便一屁股做到了角落裡的座位上,倒在桌上枕臂閉目養神起來。

夥計顛了顛醉漢摔在桌上的銅錢,嘲諷道:「對不住,徐大才子,俺們這小店可沒梨花春,再者說,你這一吊錢也不夠半斤啊。」

「那就三兩鬆醪春。」醉漢眼皮也不抬,接著道。

「鬆醪春也沒有。就老春,愛喝不喝。」夥計蠻橫道。

「老春就老春。曹孟德有詩曰,老驥伏櫪,誌在千裡,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二兩老春!」夥計高喊了一聲。

「怎麼是二兩,我這明明夠三兩!」

「怎麼賒的帳不用還嗎?!」夥計用手巾使勁砸了下桌麵,以示警告,醉漢再也不爭執。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要上演。醉漢在最為精華寶貴的光陰來到酒鋪,用越來越少的銀錢購買麻痹神經的濁酒,為的隻是讓自己不去想被攔月要斬斷的前程,還有曾經的光輝歲月。

那段在東宮擔任太子舍人的光輝歲月。

小二慣常來到角落裡的大酒缸前,舀上一碗濁的不能再濁的酒,塗了口口水用手指叫了叫,一臉壞笑的拿到醉漢的桌前。

「哎,極品老春……」

一柄劍抵住瓶底,夥計臉色瞬間煞白。

「官……」

出手之人正是呂大勝。他做了個噓聲之勢,將夥計趕至一邊,然後引著王晊坐到醉漢對麵。

王晊扇了扇竄入鼻翼的酒臭味,從懷中取出一尊青白瓷質地的高雅酒壺。這是武德二年唐高祖李淵從洪州一個小鎮裡征集上來的「進禦之物」,雖然唐初年間世間還不知道景德鎮的大名,但是明眼人一眼便能認出,這是隻有宮廷盛宴才配使用的貴物。

醉漢沒有睜眼,依舊枕臂沉浸在宿醉中,聽到對麵有斟酒的瀝瀝聲響,笑道:「今天知道討好你家徐相公?告訴你,別說你一個酒鋪夥計,過去就是一州的刺史給我斟酒,我都未必接!今日算是便宜你了……」

醉漢說著接過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酒過愁腸,他突然精神一震:

「梨花春!」

他猛然睜眼,凝視著對麵的王晊坐直了身子。

「徐師謨,還記得我嗎?」王晊按著酒壺問道。

醉漢微微點頭,一滴眼淚從他的臉頰滑落。他沒有問酒的來歷,隻是突然一把抓住故交的手問道:

「書臣?太子又用的找我徐師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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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徐師謨的回憶,是王晊在聽到李元吉的話後才想起的。

時間再次回到建安七年,也是五月的初夏,那時東宮剛剛得知爾朱煥和喬公山揭發告密的消息。

坐在顯德殿裡的太子李建成焦急的糾合眾人,緊張的纂拳問道:「玄成、王老,你們照實說,東宮到底有沒有給楊文乾送過鎧甲軍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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