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煙火(1 / 2)
恰在這時,端水過來的嬤嬤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驚得盆子都險些摔翻在地,徐山山察覺到來人,抬眸望去,正對上王嬤嬤那一雙陰鷙憤怒的視線。
這個王嬤嬤……倒是有點意思。
「大師。」王嬤嬤壓抑著掐死「徐三」的陰毒情緒,咬牙道:「熟水燒好了。」
嘉善拍了拍徐山山的手臂,似對晚輩的寬容:「鬆手。」
徐山山見有人來了,便也沒再暗中使壞,果斷鬆開了和尚,任由他替她小心清洗傷口,上藥、包紮,這一整個過程嘉善都是極為細心認真,隻是沒有什麼強烈的情緒起伏。
就好像她的存在隻是他完成善舉的一項任務,他對她負有責任,會盡心盡善,但除此之外,他對她心如止水,不會再有額外多餘的情感投入。
這怎麼行呢?
徐山山凝著他那張神態自若的臉,唇角微微上翹,咕嘟直冒的壞水惡意都快掩蓋不住了。
赤幟插城扉,夏苦,烽火將至,而離江陵城破、淪陷,也隻剩下不足半月了。
她已算出了真正的災劫即將到來,連他這般高高在上施救者亦不能幸免,被挾裹進這一場國之破碎,天下大亂。
倘若連他也一並沉淪於苦海中,屆時,他巍然不動的心境是否還能保持如故?
——
一夜無夢,這是徐山山近日來睡得最黑沉的一夜,連她那時常昏沉、有些堵塞的腦子,都豁然開朗了許多。
一個人的聰慧才乾,實則與身體有密切關聯,它或許不會影響思維方式與智力,但絕對能造成記憶力下降、注意力無法集中、反應遲鈍。
想當年許山山精力充沛時,一個隨心念頭,便能智鬥十幾個老謀深算的泰鬥折月要,可現在隻是拿捏一個和尚,卻時常會遇到生活瓶頸與不同世界的壁壘,無功而返。
這兩日她的腿傷稍好了些,便又攢了些想法蠢蠢欲動。
她假意愛好佛學,想與嘉善一道學習,共同進步。
這叫投其所好,也叫擁有共同話題好製造獨處機會。
然則她的「如意算盤」,卻敗在了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困難」上。
以前她隻信實力至上,從不求神拜佛,去奢望這些虛擬的庇佑,因為對佛家了解不深,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和尚的一日,能比一個皇帝還忙碌緊湊。
天未亮,據徐山山估計該是寅時,嘉善便起床了,然後開始了一天的早課。
徐山山也不是一個賴覺之人,勉強能夠跟得上的步調起床。
清的月,寂的夜,溶溶的白梨花,微微搖曳的燭火,嘉善麵容透著禪意的肅穆。
徐山山湊過去,想看看他翻開的經書內容,並學著他的模樣頌經,可下一瞬卻神色一僵。
原來和尚念的經文根本不是普通文字,而是梵文,若非專門學習過的人,壓根就看不懂。
「女施主並非佛門中人,不必隨貧僧遵守這些清規苦律。」嘉善曾勸誡過的話在這時回盪於耳畔。
徐山山悟了,他委婉的提示過她別不自量力。
無奈「文盲」,她隻能放棄了這門早課,打算與他進行下一項內容——清潔整理佛堂。
為早課、打坐冥想、以及為世人祈福,嘉善將一間偏廳進行了軟裝修,每日早課後便是打掃佛堂。
徐山山想著文的不行,體力活總能行,她積極且還自信地想去幫忙。
可她哪乾過這些家務事,她以為簡單的擦拭,便是拿一塊布將灑落於案的香灰撣開,卻不曾想卻弄得滿堂塵飛霧揚,她又趕緊拿水灑灰,結果自然是一地狼藉。
她趕緊捂鼻退後幾步,然後小心翼翼瞥向嘉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