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你不知我,就別勸我。(八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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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新春。

朝朝復復,很多東西看似沒變,實則變了很多。

平靜的湖麵上偶會盪起波紋,不知是水裡的什麼魚蟲掠過造成的,有些波紋很小,有些波紋很大,但無論如何最終都會回歸於平靜。然而湖底湧動的是何等的漩渦,明麵上是看不見的,也不知那漫漫泥沙中,隱藏著怎樣可怕、陰詭的怪獸。

湖麵,就像是社會。

平靜的生活中總會有大大小小的各種新聞爆發,隨後引人注目,群眾們紛紛站在自身立場,站在神聖的高處去俯瞰,去批判,去發表自己獨到的見解,但隨著一日三餐,狗屁屎尿的各種焦慮,人們開始關注自身,慢慢淡忘,也隨著事件熱度過去,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異常犯罪處理局,一向是害怕失控者的存在暴露於大眾視野當中引起恐慌,卻又不擔心那些遮掩不住的事件引起大眾探討。

因為他們深知,群眾都是圖新鮮的,這事過了,也就過了,遮掩一部分,暴露一部分,是他們最喜歡瞧見的方式。

隻有受害者存活於痛楚當中,要麼化為白骨,逐漸腐朽;要麼失控,成為新的加害者。

這個年,年味重又不重。

對於成年人而言,年也就是金錢流失的日子,孩童越來越期盼過年,成年人有的恐懼,有的無所謂了,都是錢鬧的。

在金京城,年味就更是重又不重了。

街道上人流少了一大半,雖是紅色漫天,張燈結彩好不喜慶,卻又塗添了幾分冷清。

沒有爆竹聲,沒有煙花點綴天空,偶爾幾人有說有笑從街道外走過,引起總部裡麵部分守衛的注意外,就沒什麼了。

總部大樓裡,在一間辦公室,茶香四溢。

「滴滴滴。」

咕嚕嚕的熱水在水壺裡沸騰,提示音的響起表示著這水又自動的燒開了一遍,聲響吵醒了正在閉目養神,滿麵油光的關海山,他捏了捏自己的眉間,起身坐起,往茶壺裡添了熱水,然後將茶湯倒進小小的茶盞裡,一邊吹,一邊小心淺飲。

原先的總部長沈三問卸任了,但不知為何,這個光明正大惦記這個位置許久的關海山終於是達到了自己的野心,可在沈三問離開處理局後,他卻依舊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辦公,沒有選擇搬到沈三問之前辦公的那間大房子裡。不但沒有搬過去,他甚至讓底下人每日打掃,好好守著那間屋子。

沒人知道是為什麼,許是愧疚?但這種快埋了墳的老狐狸也會有感情,沒人相信。

「咚咚。」

有人敲門,然後沒等關海山反應,敲門的那人便直直走進來了,帶著一疊子文件。

「來一杯?」

嗅到那打印機剛出爐的油墨味,關海山頭也不抬便知道來的人是誰。

謝俞找了一個邊座坐了下來,將手上捧著那疊厚厚的文件放在茶幾上,斜眼瞧著那冒著絲絲熱氣的茶水,沒有言語。

倒上一杯茶湯輕放在謝俞的麵前,關海山笑了笑:「捷報?」

謝俞輕輕點了頭,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捧起茶杯觀賞了會:「我記得關部長不愛喝茶。」

關海山笑了笑,沒有答話。

謝俞沒再說什麼,他知道,這也算是一種祭奠,祭奠那位海西城殉職的同事,那位傳奇。

但儀式感差了些許味道,倘若是矯情一點的人,此時還會在一旁點燃一根香煙,然後立著,就讓那根煙這麼燃燒著,直至灰燼一桌。

飲了一口,這茶有些濃,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裡打轉,進而轉變甘甜,但甜味卻祛不散口中的苦澀感,這讓謝俞不由的皺了皺眉,他不習慣飲茶,更多的是喝咖啡。

抿了抿嘴,輕輕放下茶盞,當關海山舉著茶壺準備往裡添茶時,謝俞伸出手掌擋住了杯口:「進攻那家醫院的任務目前執行的不錯,根據前方最新傳來的消息,已經成功擊殺了數名病患,也收容了一名被洗腦的醫生,但並未找到更高級別的人員,也不清楚院長是誰。」

見到謝俞不願意喝茶,而且直接談起了正事,關海山也不客套,直接放下了茶壺,臉上的笑意收斂,正經了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接下來的行動部署。」

關海山沉吟片刻,繼續道:「就讓他們繼續追蹤,無論如何都要讓那家醫院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當中!」

說完,他便將茶杯裡的茶一飲而盡,露出了微笑。

謝俞看了他一眼:「這些指令我在來之前就已經下達下去了。」

關海山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局裡的秘書長啊,辦事效率就是一流,有你在輕鬆了不少。」

這誇贊是不是真心話,謝俞聽不出來,他也沒去多想,隻當是耳朵裡吹進了一陣風。

謝俞從那疊文件裡抽出一張紙,遞給了關海山。

關海山拿到手上認真閱讀了會,發現文件裡記錄的是最近海西城的記錄報告。

「楊海鑫殉職後,海西城並沒有像我們一開始預測的那樣出現混亂,安定係數反而比以前更高。」

「海西城很關鍵,但現在身為局長的楊淦已經失去了一條手臂,正在醫院裡緊急救治。他們也欠缺一個穩定的隊長去領導,雖然張洵很符合隊長的要求,但他的情況畢竟特殊,比起楊海鑫和其他人,他太不穩定了。」

謝俞說話間,又從那堆文件裡抽出一張紙,繼續操著平淡的語氣說著。

「這是楊淦在醫院治療期間,蘇醒那一次,讓人幫忙提交的辭職報告。」

接過楊淦的辭職報告,關海山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但他似乎是預料到了這個,並沒有多大的驚訝。

報告上,就寫了一段話。

「楊淦申請辭職,去你媽的。」

尾後四個字,似乎把一肚子的憤怒裝填了進去,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關海山冷哼一聲,沒多說什麼,他已經習慣了這個老冤家的行事作風,這倒像是他的口氣。

「這不規不矩的東西也算是辭職報告,你也要拿給我看?不批。」

關海山直接將這份報告丟在了一旁,不予理會,他的聲音冷了下來:「用總部的回執回復他,就說海西城他還得管,他的傷我們總部管,讓他好好養傷,休息可以,辭職別想。」

茶盞裡的茶,又被他一飲而盡。

謝俞依舊是沒有表情,他斜眼看了一下:「你用楊海鑫的死做文章,挑起爭端向失控者團體發動進攻,現在卻又來體恤下屬這一套,你覺得楊淦會領你的情?而且你別忘了,海西城出事的時候,可是你用總部的調令,讓海西城收容監管部的人去收容方世軍,我覺得楊淦如果不是少了一條胳膊在醫院裡養傷,他現在應該正用雙手掐著你的脖子呢。」

少有的,謝俞竟然會開玩笑,當然,關海山知道,這家夥從不開玩笑。

他說的是真的,如果楊淦不是因為楊海鑫的死,憤怒之下找美食俱樂部的人泄私憤,從而丟了胳膊,以他那暴脾氣,現在就算不在總部,也在來總部的路上。

關海山冷冷看著謝俞:「我的做法違反了處理局什麼規定嗎?」

「再無重大緊急事件情況下,並且地方處理局還有最高行政人員存在時,總部是無權乾涉行動指揮的。」

謝俞就像是一個無情的播報機器。

「啪!」

茶盞被高高舉起摔碎在地上,茶湯四濺,流了一地。

關海山憤怒的瞧著他,因為情緒的激動導致月匈腔起伏不定。

「那是因為他們海西城太過分了!收容了方世軍卻不給總部匯報,總部要求將方世軍押送過來,也不給任何回應,怎麼?他們是要起義嘛,還是要革命!跟總部對著乾!到底他們海西城是總部,還是我們這棟大樓是總部!」

「不就是因為方世軍是方哲的舅舅嗎?但他方世軍就是犯法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他一個狗屁不是的方哲,算什麼東西?」

「我安排調令怎麼了?哪一個不是按照流程來的?我以權謀私了?就算我關海山有,也不是你謝俞在這指手畫腳的!你去向上麵反應,隻要有一點違規的,我關海山的位置讓給你坐!」

「楊海鑫死了,跟我調令有什麼關係?他是我找人暗殺的?」

大聲的怒吼徹底宣泄了心中積壓許久的情緒,關海山逐漸恢復了冷靜,語氣也變得和一開始一樣生冷。

「我知道,底下的人對於我以楊海鑫殉職的事作為導火索,打破沈三問一直以來貫徹的失控者平和局麵抱有怨念,但能怎麼辦?人已經死了,我們不利用好剩餘的價值,他們又會怎麼說?人的嘴巴是永遠堵不住的,不管你怎麼做,都會有不一樣的聲音出現,你永遠也堵不住。」

「沈三問的理念太理想化了,失控者是什麼,那就是一群精神病,一群瘋子!這個社會被他們接管,最後的局麵就是大家都會發瘋,我們異常犯罪處理局的宗旨是什麼?我們創建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保護那群普通的老百姓,保護這個社會繼續穩定的發展下去。當瘋子掌管這個世界,那還有什麼秩序可言?」

「我知道,我知道。」

關海山慢慢站了起來,目光望向窗外的藍天,微微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盡顯萎靡。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關某人一直窺覬於總部長這個職位,但我真的是想坐上這個位置?意義何在?我就隻是想打破平和的局麵,為普通人多爭取一些空間。你是管情報的,你應該清楚,失控者每年增加的數據,已經呈階梯狀迅速上升了,我們再不扼製住,後果非常可怕。」

「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方法,盡管是極端了些,但萬一成功了呢?」

關海山說完這些,就像是一顆泄了氣的皮球,癱在了沙發上,他的目光落在那位西裝筆挺,看著很斯文的男人身上,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謝俞隻是輕輕笑了笑:「我沒有別的意思。」

「嗬嗬。」

關海山也笑了,他沒有言語什麼。

謝俞停頓了會,問道:「那你這場豪賭,倘若輸了呢。」

「什麼都不做,也是輸,做了就算輸了,也無怨無悔了,說明注定如此,那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也看不到了。」

謝俞聽著關海山的回答,若有所思的扌莫了扌莫自己的鼻尖,他起身收起那疊文件,就像是端菜的服務員,捧著文件朝門口走去。

臨關門前,他探著腦袋問道:「當上總部長,累嗎?」

關海山整個身子靠在沙發上,眼珠子看向天花板:「很累。」

「很快就會不累了。」

謝俞說完,就將門關上了。

「呼~」

關海山長呼一口氣,保持著姿勢不動。

從陽台外,一個身影打開了窗戶,從外邊翻了進來。

他一進來就開始收拾地上掉落的茶盞碎片,將碎片全部扔在了垃圾桶。

關海山沖這個人招了招手,喚道:「長安,你別用手撿,小心劃破手。」

林長安,和陸江離一樣,屬於關海山的私人護衛,明麵上的職位,是部長私人助理。

林長安個子很高,長得也很消瘦,臉很白,一幅營養不良的樣子,猶如一根漂浮的蘆葦。

「已經撿完了。」

林長安看了看自己無事的手掌,又補充了句:「沒事。」

關海山又繼續招手:「來喝茶吧,上等的鐵觀音,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好。」

林長安機械般的回答了,但瘦長的身子依然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他一直就是這般沉默寡言,所以關海山更喜歡陸江離多一些,也就因為之前陸江離「死」了,所以才把林長安放在身邊陪著。

從某種意義而言,在關海山的眼裡,這兩位既是下屬,又是家人。

因為關海山,已經沒有親人了。

他的妻子,在最早的失控者暴亂中,死於一個從精神病院裡逃出來的瘋子,一同死去的,還有肚子裡那四個月大的嬰兒。

倒也不是說關海山因為這個憎恨失控者,他確實是職責所在。

許是想到了傷心往事,關海山的臉色變得更加滄桑了,一瞬間像是老了很多。

林長安就這麼靜靜地站著,忽然,他動了動乾癟的嘴唇道:「部長,如果最後處理局成功,我們將何去何從?」

聽到這個問題,關海山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消失了,他的瞳孔中恢復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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