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最後,我是否不忘初心?(2 / 2)
但是,如果我有了力量,
我一定得殺了他!
我得讓同胞們,獲得自由之身。
我們斯雷夫人,在極北凍土之地,已經過的夠苦了。
『阿克塞拉瑞特』和本地領主給我們提供的『晉升之路』,是邪惡的分化詭計!這些奴隸主想要我們內部分化,為一根橄欖枝持續內鬥,讓我們難以齊一條心。
忍耐,卡普什金,忍耐,學習,積蓄力量。
刀疤臉閉著眼睛,雙手緊緊握拳,內心對自己嘶吼道。
護衛哈莫手持短劍,一步一步,不快也不慢,走到了奴隸的身側。
劍鋒抵在了那個人的後背心口上。
「老爺?」護衛哈莫望向初陽,等待著領主大人的宣判。
紫絨綢衣的15歲少年,注視著趴在地上的人。
那個人在顫抖,呼吸急促,淚水浸濕了土地。
過了半晌,少年開口了。
「阿克塞拉瑞特。」
「初陽。」李迦束回應道。
「這些人,既是我的奴隸,也是你的施工隊。」初陽繼續講道,「所以,裁決應當綜合我們兩人的意見。」
「是的。」李迦束低聲道。
「那麼,作為領主,我的想法是,」初陽看向李迦束,「全權由你裁決,阿克塞拉瑞特。我自己沒有想法,我聽你的。」
權利轉交給了李迦束。
護衛哈莫握著短劍,站到了一旁。
李迦束木訥地走上前,粗壯的手掌一把抓住那個人的脖子,單手拎起。
獲得了超凡力量之後,凡人的脖頸對李迦束來說,顯得更加脆弱。
隻要輕輕一捏,就能立即折斷。
透過冰冷的黃銅麵具,李迦束看向那些斯雷夫人們,看向那些士兵們,看向護衛哈莫,看向管家阿托爾,看向初陽。
看向黑夜中,亮著微微燈火的海港小鎮。
對於那些奴隸們,對於那些小市民們,對於那些城堡居民們,一件事的是非對錯,有時根本無法理清。
歷史彷佛在嘲笑李迦束,說:
『求同存異,隻是你的癡人說夢。』
難道錯的不是我,而是世界嗎?
不進行懲戒,怎麼保證人心不會散?
自己的手,逐漸開始用力。
在這麼一瞬間,李迦束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殺魚。
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想起了自己上輩子的點點滴滴。
「啊!——」那個人發出了慘叫聲。
「啊!——啊!——」慘叫聲還在繼續。
刀疤臉有些疑惑地睜開了眼睛。
那個可憐人還沒斷氣?慘叫這麼久?
再定睛一看,高大凶悍的麵具人,正在把那個可憐人按在地上,用修長鋒利的指甲?極其修長鋒利的恐怖指甲?!在那個可憐人的臉上,劃拉著什麼。
李迦束沒有下殺手。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泥土中。
那個可憐人,被李迦束按在地上,用鋒利的魔鬼指甲,在臉上刻出一道道血痕。
護衛哈莫在旁邊看著。似乎,魔鬼使者在那名奴隸的臉上,刻出了兩個奇異的方塊圖形?
半晌後,那個可憐人昏死了過去。而李迦束也收回了滴血的手指。
剛才,在可憐人的臉上,被刺了兩個僅有李迦束自己能看懂的方塊字,
『良』『心』。
自己站起身,看向初陽、護衛哈莫、管家阿托爾、以及周圍的士兵。
「聽好了!我對他的裁決是!」
「施以我的家鄉塞裡斯,古代時期的『刺麵』之刑!」
「在他臉上刺下特定圖桉,讓全島的領民們一看見他,就知道,他違逆了領主老爺!」
「管家,明日上午你派人把他帶到固斯城裡,叫齊各個店老板,把他拍賣掉。以後,他不歸我們管。」
管家阿托爾向李迦束微微鞠躬,示意他已明白任務。
然後,李迦束看向剩餘的那82名斯雷夫人,用斯雷夫語吼道:「這便是懲戒!他會被帶到鎮上拍賣掉,之後的死活,不歸我管!」
「如果還有下一次,誰試圖脫逃的話,我會直接殺了他!說到做到!」
吼完,也不再理睬眾人,李迦束踏出沉重的腳步,往城堡遠處六七公裡外的荒涼沙灘走去。
士兵們把斯雷夫人全部趕回了農莊和城堡馬廄。
護衛哈莫扛起昏迷不醒的可憐人。
「老爺,該回城堡休息了。」管家對領主提醒道。
初陽望著李迦束的落寞背影,原地駐足了片刻。
直到望不見他的背影了,才轉身,返回城堡。
沙灘邊,棉麻鬥篷和黃銅麵具被丟在沙礫上。
李迦束坐在亂石堆上,看著冰冷的海水潮起潮落。
他現在不是神,他以後也不會是神。
如果真的存在,可以一念改變天地規則和宇宙萬物的神,世界為什麼還會如此**呢?
他也當不了救世主,因為個人的力量終有極限。
也許,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
李迦束很痛苦,但並不迷茫。
走到沙灘上的潮起潮落處,在月光的反射下,自己現在的可怖麵容,於水麵上倒映。
李迦束已經忘了,自己原來的臉,究竟長什麼樣。
但是,自己的麵容,其實並不重要。
那年的葬禮上,父親的那些朋友和同誌們,在參加吊唁時,對自己說過——
——雖然,因為洪水的浸泡,父親的遺容已經徹底變形,
但是,我們永遠記得,
他以身作則,堅持奮鬥,追尋真理的身影。
洗完臉,李迦束從沙礫上拾起鬥篷和麵具,重新穿戴上。
腳踏實地,一步一步,慢慢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急不得,快不得,踏錯一步,全盤盡毀。
我可以痛苦,但絕不能迷茫!
因為,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