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特·色·大·鍋·飯(下)(1 / 2)
四頭騾子在鞭子和蘿卜的共同作用下,吃力地拉著兩輛木板車,駛離了水泥路麵,更加吃力地在凹凸泥濘的野路上前行。
騾車慢悠悠地駛入了領主老爺的莊園,最終在地窖的大閘門前停下。
四名農奴在士兵的吆喝下,急急忙忙放下手頭的農活,跑出田墾和雞舍,來到地窖這邊卸貨搬運。
騾車的木板上滿載著麻袋,鼓鼓囊囊,這些袋子中塞滿了卷心菜、鷹嘴豆、蘿卜。
「咦?老爺這一次買的不是小麥粉?」有一名農奴在搬運袋子時,隨便碎碎念了一句。
「興許」另一名同村的農奴剛想順著話茬開聊,猝不及防挨了監工士兵的一鞭子。
「別閒聊!趕緊乾活!」那名士兵板著臉罵了兩句,又『啪!』地一聲往地麵上抽了抽鞭子。
凶神惡煞。
四名農奴抿著嘴,暫時不敢閒聊了。沉默,彎著月要,把麻袋慢慢馱進地窖中。
領主老爺、或城堡的人需要取用儲糧時,必然得把這些麻袋再次運出地窖——由人馱著。
也許,依舊是這四名農奴,
又或許,將是新的四名農奴。
不然誰來背負?
老爺的士兵?城堡的仆役?未欠債的自耕農?固斯城內的小工小販?
哎,換個角度想想:若一件苦差事,必須得由人來做。
問題真的在於『誰來做』麼?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一種猜測啊:
誰來做?這問題無關緊要,
而真正【重要的問題】是,『做事的人,待遇如何』?
(警告!正能量濃度——)
顯而易見,這是架空低魔西幻故事中最常見的舞台沖突,易於引出『英雄挺身而出,為弱者打抱不平』的劇情!
(——警報解除,請作者珍惜自己的寫作權利)
咳咳,當然了,英雄沒有天然的,血統從無高貴的。
那麼,農奴們的英雄在哪兒呢?
在騾車旁邊,站著一名『城堡施工助理仆從』,他手持鵝毛筆與羊皮紙,原本正在仔細記錄各麻袋的稱重、物資類型、入庫時間,突然聽見鞭子的響聲,便側頭瞅了一眼士兵,又撇了一眼剛才挨了鞭子的那名農奴——身上一道紅痕,尚未破皮流血。
「行了行了,你少抽兩鞭子。」
他手中的鵝毛筆繼續書寫,同時大聲嚷道。
顯然他在跟士兵說話。
「萬一抽傷了,染上寒病死了,管家大人會不高興的。管家大人一不高興,和領主老爺一打報告,你兩個月的薪餉指不定就沒了。」
農奴們沉默地、不快不慢地、微微喘氣地搬運著麻袋,在地窖門口進進出出。
士兵聳了聳肩,
「我控製住力度的,這活兒我很熟練的。」
他對新來的『同僚』說道,並指了指莊園一角的黃銅水鍾(利用水流的計時裝置),
「如果我不抽打他們,他們就會偷懶,半小時能完成的工作拖拖拉拉一個小時才做好。」
忠誠的士兵非常清楚,自己的薪餉和地位是城堡給予的,而城堡的財富與威權是需要靠首領哈莫——領主老爺忠實的貼身護衛,同時也是士兵們的老大哥——以及每一位士兵共同的『武力嗬護』,才能榮耀且持久、持久且榮耀。
什麼?你問士兵究竟是忠誠於首領哈莫,還是忠誠於初陽老爺?
士兵們當然是首先忠誠於【城堡】啦!
初陽的領地雖然窮(並且島上埋著某些危險的外星古董),但也有一些優勢。
比如說:
穩定,【城堡】非常的穩定。
『退休山賊、士兵首領、貼身護衛』老哈莫,初陽的父親待他不薄,他待初陽也視如己出。因此,下克上狗血內鬥什麼的,已被踢出了劇本,觀眾無需擔心這方麵的刀子。
至於管家?
初陽老爺和哈莫團練是一家人,管家能有啥想法?
自然是『既老實又忠誠』的老管家嘛!
士兵們是護衛哈莫操練培養的。
而上個月新招收的『城堡施工助理仆從』(為了日後節省字數,簡稱為『助理』),則服從管家阿托爾的調遣——名義上是如此,但實際上一直是某土木魔鬼在差使這幾名聰慧的助理。
從固斯城民間選拔出的這幾名助理,不僅在學習能力方麵是卷王(指某考試),更重要的是在三觀與心態方麵,全員符合李迦束的『黑幕』篩選限製。
不傲慢、敏銳、仁慈、不聖母。
(但首先,李迦束和初陽最重點關注的,還是學習能力的強弱,這是硬條件,要人才不要庸才,其次才篩選心性)
莊園內,地窖的大閘門前。
助理微微嘆了一口氣,
紙筆不停、杆秤不停、對話不停:
「加快速度!半小時內搬完這兩板車,你們可以休息20分鍾,我順便給你們講講領主老爺最近新頒布的獎賞政策!」
顯然他在跟農奴說話。
「自由農戶的村子是第一批領賞的,你們債務農戶的村子在兩周後也有望領賞,包工頭大人說的,你們會是第二批!」
聽到『領賞』這個詞,四名農奴先是一愣,然後使出了八分力氣,微微加快了麻袋的搬運速度。
士兵一看這四名農奴開始賣力乾活了,便暫時不再往地麵上、或人的身上抽響鞭了。
「真的?這些農夫都欠著城堡的債,老爺還賞賜他們?」皮鞭掛回月要間,士兵對助理問道。
「真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樣。」助理簡單答復了一句,繼續忙著手頭的稱量、記錄工作。
水鍾是沒有聲響的,並且它的精準度不如發條鍾。
但劣勢有時不一定是壞事,水鍾的壓迫感比發條鍾要『模湖』不少。
「還差10分鍾就半小時了,加快速度!如果超時,你們的休息時間也減少!」
「超時10分鍾,你們就沒必要休息了!領賞的事情,你們自己找別人去問!」
助理對農奴們大聲催促。
監工的士兵瞥了一眼『新同僚』的背影,心中吐槽道:
好家夥,
我僅是拿鞭子抽人,
你更狠,直接威脅不給休息。
四名農奴咬咬牙,終於使出了十分力氣,把板車上剩餘的麻袋,加速搬進地窖內的對應庫房。
貨物搬完了,人也都喘著熱汽,一屁股坐在泥土地上,用破舊的棉布手帕擦拭額頭的汗水。
黃銅水鍾始終是那麼的冰冷,水麵上的浮標指示著流逝的時間,大約是37分鍾?
水鍾不如發條鍾準,發條鍾不如電子鍾準,電子鍾不如打卡機準。
士兵瞅了瞅莊園一角的黃銅水鍾,看向助理。
助理僅僅撇了一眼那座冰冷沉默的時鍾。
「你們原地休息15分鍾,然後回雞舍乾活。」
他下了定論。
至於農奴們究竟有沒有超時?
我不知道,打卡機知道。
咳咳,總之在科學技術尚不發達的封建時代,【人治】自然是顯著的管理特色。
士兵搬來了一木桶的涼開水——領主老爺的旨意,現在莊園裡的水甕,儲存的都是燒開過的井水——讓大汗淋漓的農奴們補充點水分。
(嚴格來說,劇烈運動後不宜喝涼水。但物質條件貴乏的時代背景下,要啥自行車?)
坐在泥土地上的四人連忙起身,領了木碗,想要舀水解渴。
「等一下。」助理收拾好了杆秤、稱重砝碼、紙筆,走到了四人身旁。
四人縮了縮脖子,其中一人不安地問道:「大人?」
助理從月要包內,取出一小袋海鹽,以及一小袋赤砂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