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番外 19歲(1 / 2)
莫斯科最近的局勢有點詭異。
枡山憲三打開酒店的窗戶看了看街道上遊走的幾個人影,心裡思量了一下,關上了窗戶,回頭跟房間裡另一個人說道:「再等一天,如果明天咱們的貨還沒消息,就立刻回日本。」
另一個人看上去很無所謂,隨意點了點頭,銀色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掉下來兩縷,被他用帶著半指手套的手指拎起來扔回了背後。
那是個看上去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孩,有一雙狩獵者一般陰沉的綠眼睛。
「我隻負責殺了所有敢對組織出手的人,行程你來安排。別出差錯,皮斯克。」
代號皮斯克酒的枡山憲三皺眉,對組織派來跟他合作的這個成員有些意見。但他也不好說什麼,雖然這個人年紀不大,但已經是有著琴酒這樣代號的行動人員了。這是個殺意果決的天生殺手,而自己隻不過是一個跟組織有些合作關係的商人,沒必要跟他嗆聲。
他們這次來俄羅斯是為了一批軍火。紅色的龐然巨物剛剛解體不過七八年,黑市裡爬滿了偷糧的老鼠。這兩年他們在這邊弄到了不少好東西,枡山憲三是個汽車公司的董事,借著自家公司的海外生意,運送一點「汽車零件」回國隻能說是舉手之勞。
篤篤。有人敲響了他們的房門,模糊地傳進來一道很年輕的聲音:「客房服務。」
「不需要。」
枡山憲三沉聲拒絕,自己明明已經在門上掛了免打擾的牌子,怎麼還會有不長眼的服務生來問。
「我相信您會需要的,先生。您丟了一些東西不是嗎?」
門外麵的聲音很輕地笑了,有種一切盡在掌控中的遊刃有餘。
來者不善。枡山憲三跟琴酒對了一下視線,琴酒無聲地冷笑,把槍握在手裡,走到門口去看門鏡。
外麵的人跟他差不多大,也是個正向著男人蛻變的男孩,隻是比起琴酒一身濃鬱的血腥味,他看起來更像個普通的在校學生。
琴酒沖皮斯克搖搖頭。那個人空著手沒帶武器,孤身一人,不太像是個威脅。
枡山憲三眯起眼睛,示意琴酒開門,打算會一會這個貿然的來訪者。
「感謝您的信任,枡山先生,還是說我該稱呼您皮斯克先生?」門外的男孩對打開的房門毫不意外,鎮定自若地走進來站在琴酒的槍口裡,禮貌地關上了門:「抱歉,我的日語剛學不久,還不太熟練,希望能夠正確地把我的來意傳達給您。」
男孩穿著一身整潔的襯衫製服,像個學校裡的優等生。他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鏡,灰眼睛裡什麼都沒有,隻是輕聲說著:「我會給您送一份禮物以示誠意,希望您能為我引薦一下你們的boss。」
枡山憲三這才意識到,剛才他們關於客房服務的對話一直是用日語進行的,而他們正身處莫斯科,服務生即使不說俄語也應該是說英語的。
從一開始就被看破了身份,這個人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枡山憲三對琴酒擺擺手,琴酒冷哼一聲收起了槍,靠在牆邊站著,隨時警戒著來人的舉動。
「你想送給我什麼禮物,孩子?」
灰眼睛的男孩笑了笑,報出一個地址:「你們的那批貨在這裡,您可以聯係人去確認。」
「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一個陷阱?」
枡山憲三其實已經相信了這個男孩的話,隻是談判中他不可能輕易露出手牌。
「我是雷米爾,這麼說的話或許您會知道我是誰。」
雷米爾,以諾書中描寫的墮天使,背教者的導師。當男孩說出這個稱呼以後,枡山憲三確實知道他是誰了。
「米哈伊爾的兒子,黑沙的小主人,你在黑市裡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枡山憲三沒再管這個人叫孩子。
黑沙是俄羅斯地下黑市的龍頭組織,由米哈伊爾,這個名字的含義是「如上帝一般」的男人掌控著。組織在俄羅斯的軍火走私生意根本繞不開黑沙的手,必不可免地要去收集有關黑沙的信息。
雷米爾對枡山憲三的說法有些情緒,皺起一點眉毛,像是厭惡。
「我可以理解為是黑沙扣下了我們的東西,現在又讓你送出來當做人情嗎?」
枡山憲三沒有著急確認那起軍火的下落,而是觀察著男孩剛才的表情,出言試探道。
「當然不,先生。」那絲厭惡很快消失在輕快的微笑裡,他抬起眼睛直視枡山憲三,聲音很輕但是很篤定:「我說這是一份禮物,就絕對不會打折扣。過了今晚,俄羅斯的地下就不會再有黑沙流動了。」
男孩平靜的話裡傳達出令人驚懼的信息量,枡山憲三下意識屏住呼吸,又迅速反應過來看向琴酒。
琴酒會意,走到雷米爾身邊看管他。枡山憲三則走到窗邊,扌莫出手機小聲地電話聯係著什麼人。
「你說今晚黑沙會完?」
琴酒坐到雷米爾一旁的椅子裡,也沒有招呼對方坐下的意思,自顧自地拿出煙來咬住,用酒店提供的火柴點燃,深吸了一口。
「……。」
這是什麼反應?是沒聽見還是單純不想理他?琴酒瞪了一眼剛才還在對著皮斯克微笑,現在卻麵無表情盯著他的雷米爾,感覺手有點癢。
「是這樣沒錯…」雷米爾緩慢地點頭,他看著琴酒,出言解釋了自己剛才的失禮,「除了我那位父親以外,已經很久沒人敢當著我的麵抽煙了,一時有些不適應。」
有毛病?混黑不抽煙就算了,還不許別人在他麵前抽煙?
琴酒對這副假正經的態度很是不屑,故意含了一口煙霧吐到雷米爾臉上。
雷米爾眯起自己的灰眼睛,麵無表情地和他對視。
枡山憲三及時地走過來,打斷了兩個人之間緊繃的氛圍。他把手機遞給雷米爾,用一種復雜又驚嘆的語氣轉達:「boss願意跟你談一談。」
「十分感謝您的引薦,枡山先生。果然年長者的見識就是比我這個年紀的孩子更可靠。」
雷米爾直白地抬舉了一把枡山憲三,順便踩了一腳跟他一般年紀的琴酒。
「您好,我是舒朗·克拉斯諾達爾,不過大家一般都叫我雷米爾,我的名字隨您稱呼,不知道您希望我怎麼稱呼您?」
雷米爾一派鎮定地頂著琴酒的怒視,接過電話向對麵不知真身的交易對象謙卑地開口。
「你好,孩子。稱呼的事容後再議。你給我帶來了一個很好的禮物,雖然價值不高,但很有心意。隻是我更好奇你帶給我的另一條消息,你想用它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坦白說,我想跳槽。」雖然知道電話對麵的男人看不見,但雷米爾還是露出了一個誠懇的笑容,「沙堡的坍塌是我向您展示能力的作品,我想離開俄羅斯,去哪裡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