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菩薩，妖魔，皆屬一念。（2 / 2）
「你們既然是房東和租客關係，自有後事交代，畫押簽字承認罪行，我們便出去罷。」陳不良用自己也不相信的理由忽悠眾人。
黃風怪沒有遲疑，將罪行一一列數，簽字畫押，了斷一切，眾人離去，房間頓顯空盪盪，原本海藻白如玉脂的臉龐透露出煙花消散的淒美。她牽起小咪，一步步走上前，突然麵對黃風怪跪倒，放聲大哭：
「嗚嗚，黃師傅，對不住，對不住讓你為了我這命薄如紙的女子做到這個地步嗚嗚」
水融於江河，更融於人心，海藻的淚水，仿佛瞬間洗滌了他塵世角落灰塵。
胖子恍惚莫名，曾幾何時，是否也有一位女子曾為自己哭泣過？
黃風怪笑著看她哭，就像是初見她為情郎哭一樣，原來這就是凡間所說的情感，果真是天上地下，最毒的藥。也是天庭地府，沒有的情。
「不能！不能讓你認罪，我去跟陳大人說，不然奴家會日夜痛恨自己。」海藻歇斯底裡道，她為了小咪，甘願為她頂罪，但絕不能讓外人這樣做。
黃風怪臉突然變得扭曲詭異，嘴角冒血，瞬間染了半身衣衫。
「你服毒了？！」胖子幾步上前想要救援，卻被他揮手拒絕。
「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替罪羊。他永遠不會反駁。」他眼神空洞，繼續回憶：「
當年我是隻黃毛貂鼠，別的妖精偷油，我也賤兮兮的跑去偷油，沒曾想腿短，跑得慢，被看守金剛抓了正著，正巧西天取經需要劫難，我「有幸」成為八十一難中的棋子，在黃風嶺練得了神通，讓神佛皆驚，那三味神風，口氣吹的厲害啊，
雷音寶闕倒三層，
趙州石橋崩兩斷。
一輪紅日盪無光，
滿天星鬥皆昏亂。
如來封我為黃風大聖，令我在黃風嶺挫敗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傲氣，想讓猴子清楚知道，他也不過是顆能替代的棋子，一顆棋啊，進退任由諸佛決定，我不是他們眼中唯一將領，隻是不起眼的小兵
人活著不過百年，妖活著千年萬年，投生為何？修行為何？百般變化，有搬山填海的神通又為何？
直到，海藻，我遇見了你，你記得初見時主動同我講的什麼話？」
黃風怪意識模糊，轉頭問她。
海藻淚眼朦朧，頭深深埋入眼前這人懷中，發出絕望爆發的哀嚎，她的確不喜歡他，不喜歡僵屍臉的他，不喜歡冰涼話少的他，不喜他的一舉一動。
但她為什麼止不住眼淚，它們嘩啦啦流是想告訴自己什麼？
黃風怪用最後的力氣，用靈魂在訴說：「你說，黃師傅啊，院子外奼紫嫣紅開遍，你為何不出去走走呢？
然後，年紀尚小的小咪偷偷對你說：「母親，房東黃師父尖鼻尖臉，好像一隻耗子。
哈哈，我渡給虎先鋒數千年修為，心甘情願成凡人，原來還隻是隻耗子，一直喜歡美女的耗子。我狠啊我狠啊！」
聲音戛然而止，屋裡隻有連綿起伏的痛哭。
眾人皆在外聽得清楚，皆暗淡神傷，誰能料想，一隻耗子精居然深情如此。
唐僧雙手合十，喃喃訴說，仿佛在渡己，也在渡蒼生：
「心生，種種魔生。心滅，種種魔滅。菩薩，妖魔，皆屬一念。若論本來，皆屬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