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破舊(2 / 2)
部曲識趣地將刀遞上。
李師閏持刀在屍體的衣服上削了一塊破布,又撕了些小碎布,走到不遠處的牆邊,將碎布塞到了縫隙中。
做完這一切,他這才回到王世充身前,溫聲道:「這張布不大,寫在上麵的應該是一些很重要的人,就當是你的投名狀了,本公子便先行收下。還想活命嗎?」
王世充好似隱約明白了一些李師閏這些舉動的意思,但聽到活命,他果斷地將那些心思壓下,帶著一絲期待道:「願聞其詳。」
李師閏指著順義門的方向,淡淡道:「從這往西便是順義門,順義門往西是隆政坊和頒政坊,你在城裡躲三天,三天之後,如果我能在郡公府見到你,我便保你一命。」
王世充低頭想了想,皺眉道:「三天?」
「嗬。三天不多。你是欽犯,要本公子花代價保你,不拿出點本事證明自己怎麼行?」李師閏歪頭笑了笑,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明年的今天,我會為你多上兩柱香。」
王世充的嘴角抽了抽。
不知為何,他忽然感覺,如果論無恥程度,眼前的這個李師閏,要比柳述和薛胄更甚。
不過李師閏這一番話,也確實激起了他的勝負欲。
拿本事贖命,這沒什麼,但我王行滿的命隻值三天?看不起誰呢?
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他抬頭看向李師閏,一口應下。
「三天就三天,到時候我如何找你?」
「三天後,會有人來郡公府送菜,你跟著進來便是。」李師閏揮手示意部曲鬆開王世充,想了想,補充道:「對了,這三天你不能殺人,不能出城。如果有違,條件作廢。」
「」
如果說之前還隻是懷疑,那麼現在,王世充已經可以確定了,眼前這個人模人樣的公子哥,絕對要比柳述和薛胄綁在一起都無恥。
深深地看了李師閏一眼,王世充晃了晃手腕,俯身在張三的身上扌莫了扌莫,順走幾枚銅錢,隨後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巷。
看著王世充這般的強盜行徑,李師閏臉色微僵,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福叔,帶人先將屍體擺一下,以那堵牆為基準,做成這貨試圖要跑的樣子吧。」
李長福也是跟著李渾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擺個屍體自然不是難事。
他帶著兩名部曲上前開始操作著那具屍體,辛覃適時上前。
未等辛覃說話,李師閏率先道:「辛叔,兩名欽犯於途中試圖逃離,你率護衛拚盡全力斬殺一人,卻仍被另一人逃脫,這件事,總該趁著柳述還在宮裡的時候,回去請個罪。
至於結果嘛就說致仕吧。」
「啊」辛覃略顯遲疑。
李師閏笑了笑,安慰道:「辛叔放心,以退為進罷了,聖人不會同意的。」
高府
略顯老態的高熲站在院中的一顆老槐樹下,渾濁的目光仿佛昭示著往日的雄心早已散盡,隻剩下行將就木的遲暮。
一模樣跟高熲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拿著一張泛黃的宣紙,緩步來到高熲身旁,揖禮恭聲道:「大人,宮中有消息了。」
高熲「嗯」了一聲,示意男子繼續說下去。
「柳業隆被留在宮中伴駕,王世充和那張三被禁衛羈押出宮,如此看來,大人所謀當是事敗了。」
「薛紹玄呢?」
「信報上說,薛紹玄無恙出宮,隻是臉色略顯難看。」
「唉」高熲抬頭望天,嘆了口氣,幽幽道:「看來聖人還是不想用老夫啊。」
男子在後麵低頭想了片刻,小聲道:「大人下一步要怎麼做?」
「下一步?」高熲嗤笑一聲,淡淡道:「沒有下一步了,薛紹玄以國公之尊,這般構陷朝中官員,放在聖人眼裡不異於死罪。
可聖人連死罪都能赦免,也不想讓老夫重登朝堂,便是再往下走個千百步又能如何?盛道,為父傳給你的這個高家,可能有點破舊了啊。」
高盛道聽著這話,心中也是頗為難受。
作為高熲的嫡子,他是全程參與了申國公一案的謀劃的,從構陷辛覃,到拉李渾下水,意圖誅殺楊素,再到以黃清暗中背刺薛胄。
無論最後是哪一種情形,對廢太子一黨都是可以接受。
但作為高熲的嫡子,他在心裡還是傾向於薛紹玄入獄,自己父親高熲重回朝堂掌控大局的。
可如今,薛紹玄雖然事發,但人卻並未入獄,究其本質,還是聖人楊堅刻意針對高熲。
這讓他高盛道怎能不難受?
正要開口相勸,府中的管家卻突然出現在門外。
「家主,公子,宮中的有新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