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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求婚2】
紀淺稍微愣了那麼一會兒。
「是這裡!」這是十七歲的紀淺回答的。
程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伴著這溫柔的光,紀淺跟他麵對麵站著,隨後看到程予微微抬了一下手,旁邊教室的窗戶忽然開了。
是一樓的某一間教室。
靠近教務處德育樓這邊的教室都是實驗室,很多時候沒有學生上課就是空出來的,紀淺聽到聲響,下意識地往那邊看了一眼。
餘光掃到一道身影,從那邊翻窗跳出來了。
紀淺:……?
這種熟練的翻窗動作真是像極了她那個倒黴哥哥。
隻是往那邊看了一眼。
但他手上抱著的淡紫色的花實在太顯眼,紀淺沒忍住多看了兩秒。
就這兩秒,她忽然發現——
這個翻窗出來的還真是她那個倒黴哥哥!
可是紀深為什麼在這兒?還這樣出來?他不是在家睡覺嗎!
一連串的問題太多,其實不需要一一得到答案,因為現在很明顯,紀深是跟程予串通好的。
剛才程予問她那一句話的時候,紀淺就隱約有一些微妙的預感,在一起這麼多年了,程予做事的方式她現在是很熟悉的,大概可以猜到幾分,但最後紀淺還是自己否認了,因為她看到程予什麼都沒帶。
原來…
不是什麼都沒帶,是交給紀深來打配合了。
紀深從那邊翻出來以後,三兩步就過來了,把手上的花遞給程予,往旁邊一站,手揣在衣兜裡。
他跟程予說了句:「行了,我的事兒做完了。」
真的像是個來完成任務的,誰逼他來似的,紀淺掃了紀深一眼,笑出聲,微微低著頭。
「笑什麼呢。」紀深看著紀淺,「給你們倆小情侶搞這點情緒,折騰人。」
紀淺應著:「沒什麼。」
就是想說,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這哥哥說話還是這麼不討人喜歡啊。
小時候偶爾還是會埋怨哥哥,現在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倒是越來越知道紀深就是這樣,其實背地裡不知道付出了多少。
也不知道紀深這死傲嬌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程予也笑了一聲,隨後說:「行,謝謝哥哥。」
紀深:「?」
紀深差點一個抬腿給程予踹過去,他抵著齒,語氣有幾分咬牙切齒:「讓你別他媽這樣叫——」
「總要改口的,你提前適應適應。」程予說得一本正經。
紀深一時噎住。
其實也是,要是程予跟紀淺結婚了,怎麼說,程予的確是得叫他一聲哥的。
紀深嘁了一聲,懶得管他們倆的樣子,轉了身,隨後又回頭。
「先走了,我和眠也去逛會兒學校。」
紀淺的目光跟著挪過去,看到紀深倏然回頭的那一秒,他今天穿著一件連帽衛衣,看著還年輕了幾分。
平日裡大多數時候都是看著紀深穿白大褂或者有公事穿西裝。
當然,其實紀淺見得最多的是紀深穿個居家服在家裡晃悠的時候,毫無別人眼中的男神光環。
但此時此刻,一陣微風吹過,枯葉緩緩下墜。
一切都像電影裡的慢放。
或許是因為剛才程予問,十七歲的紀淺。
她又恍恍惚惚仿佛回到十七歲的那年,她無憂無慮,她的目標隻有想站在程予身邊,她隻想讓自己成為更優秀的人,才能足夠般配。
那個時候,她很少去注意到紀深在做什麼。
哥哥也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軌跡,而且更多的時候,紀深有時候的確像是個透明人。
所以,十七歲的她覺得自己是被程予保護的。
失去程予的時候,仿佛心髒的有一部分都被挖空了。
但是現在呢?
現在。
紀淺看著他,她注意到,紀深跟他們說話,但目光其實是放在她這兒的。
表麵上是在跟程予說話,但紀深的目光也不會離開妹妹半分,從一開始,到現在其實都是這樣的。
在每一個她覺得哥哥沒在的瞬間,其實哥哥都是在的。
因為他們是兄妹。
其實,她本來就不僅僅是被程予保護著。
隻是因為喜歡,她才格外注意到程予。
紀深轉過去以後,在往那邊走,步子慢悠悠的,是他一貫懶散的味道。
紀淺這才注意到,喻眠就在那邊的轉角,正在看學校的什麼告示牌,她看得很認真,也沒注意到紀深已經在過去了。
為什麼紀深會在這樣的日子在南溪,為什麼喻眠學姐也會過來。
一切都有了答案。
生命中哪兒有那麼多的巧合,所有的巧合緣分都被他們用來相遇了。
更多的,其實是幾個人朝著對方的方向走,是絕對會再碰到一起的刻意。
紀深走了有些距離,紀淺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氣,朝著那邊大喊。
「哥——」
紀深的腳步頓住,緩緩回過頭來,這個距離也看不清紀深具體的表情,誰能管他是裝作一臉不耐煩還是知道妹妹看不到,所以也不裝了。
紀淺也不知道。
但是她忽然笑了,很大聲的說了一句。
「謝謝你!」隨後還抬起手給他圈了個大愛心。
紀深在那邊站著,神色不明,但也能看出來也笑了,風撩動了他額前的碎發。
隨後紀深轉身過去,朝著喻眠的方向走過去。
這一刻紀淺忽然覺得。
是啊,哥哥也同樣在奔向自己所愛的人。
等到紀深離開,紀淺才轉身過來。
在剛才那些時刻,程予都沒有出聲打擾她,一直等到她自己回頭。
「好啦。」紀淺抬頭看著他,舔了舔唇,「我準備好了!」
麵前的人,朝著她邁了一步,聲音很輕。
像一陣風。
「我會讓你等到的。」程予斂著眸,睫毛輕顫,「每一次都會。」
紀淺說最喜歡這裡,是因為十七歲的她等到了程予,等到了程予回來,出現在這個校園裡。
那二十七歲的紀淺呢。
程予沒有說太多話,他隻是那麼寥寥幾句話。
「十七歲的紀淺能等到。」
「二十七歲的紀淺也能等到。」
男人修長的指尖從花簇中抽出一個精致的紅色小盒子,紀淺知道這次打開,不會再是硬幣,不會再是一條手鏈或者項鏈。
就算此刻知道,也很難平復心情。
每一個環節,每一句話,她好像都能猜到。
但從程予這裡聽到,她的心潮還是如當年一樣,會顫動。
「那麼,二十七歲的紀淺,願意嫁給程予嗎?」
隻有一簇花和一枚戒指。
身旁無人。
程予其實是個很注重儀式感的人,每個節日都會給她買花,原來紀淺也想過,程予給她求婚會是什麼樣的。
會叫上身邊的一眾朋友,在大家的簇擁下求婚嗎?
事實證明不會。
因為這一切,是他們倆的故事,隻需要他們倆此時此刻麵對麵,以一種看似平淡的方式,締造這個屬於他們的「契約」。
紀淺抬了抬手,輕輕地應了一道。
「願意啊。」她當然願意。
淡紫色的桔梗花,花語是守護,程予時常說,他的感情或許不是那種會讓她覺得十分濃烈的愛,但一定是這樣的。
淡淡的紫色,一直縈繞在身側。
無論她看不看得見,無論她在哪兒。
程予一定會永遠守護紀淺。
在這個同樣的地點,甚至連風的氣息都和當年相似。
小怪獸還是等到了。
等到了那個把她當做笨蛋,又把她當做珍寶的人。
…
是很簡單的求婚環節。
紀淺抱著那捧花跟程予一起走,回頭的時候都沒見著紀深和喻眠人。
他們逛了一會兒以後,紀淺突然問:「所以叫我哥來是乾嘛呀?」
好像紀深唯一的作用就是翻牆送了一下花,其他的也都沒參與。
程予看著前麵,輕笑道:「因為紀深是你哥哥。」
「嗯?」
「以前的紀淺是哥哥在保護,在你嫁給我之前,不管我做了多少,其實你都是哥哥來守護的。」
紀淺認真聽著,腳步稍微放慢了一點。
「花語是守護的花,由以前保護我們小淺的人交到我的手上。」程予解釋。
他隻用解釋這麼一句,紀淺就能明白裡麵的所有意思。
這次求婚隻準備了兩樣東西,一個是花,一個是戒指,而戒指是放在花裡的,這簇花交由紀深來做決定。
雖然看似求婚是他們倆的事情。
但…
還是要哥哥同意。
哥哥願意把帶著戒指的,寓意是守護的花交給另外一個男人嗎?
哥哥說願意。
是翻個窗都要去送達的對象。
紀淺想著,突然輕笑出聲,感嘆:「以前譽哥跟我說,我哥說如果我要談戀愛的話,對象至少得是程予這樣的,達不到程予的標準就不考慮了。」
「哦?」程予挑眉,「所以看似是我蓄謀,其實有可能是你哥蓄謀?」
得想點辦法,把自己身邊最優秀的兄弟送到自己妹妹那兒去。
「對!我們倆這是都被我哥盤算得清清楚楚!」
程予頓了頓,又說:「沒事兒,反正我呢,是自願上鈎。」
簡單逛了一下校園,他們也一直沒碰到紀深和喻眠,到最後也沒打電話給他倆,畢竟人家也有自己的二人世界。
離開學校之前。
紀淺站在學校大門門口,抱著今天收到的花,讓他給自己拍一張照。
之後又讓保安幫忙拍了個合影。
她以前還是有點遺憾的,遺憾畢業的時候沒有一起拍照,她高三畢業離開學校在門口拍了照,但照片裡沒有程予。
現在都能補上啦。
最後的最後,她抬起手,對著大門那邊學校的招牌,留了一張戴著戒指的照片。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紀深和喻眠都還沒回來。
紀淺看了程予一眼,笑著問他:「不會又是什麼神秘的環節吧?」
「怎麼會。」程予輕嘁了一聲,「我不會故技重施。」
要是故技重施,早就被紀淺看出來了。
小笨蛋有時候其實還是挺聰明的,倒也不是真的笨蛋。
紀淺哼唧了兩聲,跟程予一起回到房間窩著,順手給喻眠發了個信息。
【謝謝喻眠學姐!!!】
喻眠那邊回得倒是很快。
一個簡單的「?」
隨後紀淺收到一條語音消息,點開確實紀深的聲音。
「紀淺,到底是誰給你們倆送的東西啊?」
程予也聽到,湊過來,「要幫你回嗎?」
「不用!」紀淺拒絕,「你要跟我哥聊天,你們倆自己沒微信嗎?」
要是讓程予回。
那就是兩個傻逼拿著自己對象的手機給自己兄弟發信息。
真的很傻逼。
紀淺清了清嗓,隨後說:「你什麼什麼啊?這個語氣搞得好像我胳膊肘往外似的。」
紀深回了句:「啊?」
他尾音拖拉得很長,聽著不是否認,但也不是肯定的回答。
紀淺直接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哥,那喻眠學姐是我嫂子,就算是你做的事,我跟她說謝謝又怎麼了?難道嫂子是外人嗎?」
「你這樣倒是挺跟喻眠學姐見外的。」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啊,嘴上說著喜歡我們學姐,結果現在都不把她當自家人啦?」
「怎麼可以說我們喻眠學姐是外人呢!!!!」
「那可是我嫂子!」
這次對麵沒有回語音消息,但還是回了信息。
【】
其實紀淺這句謝謝喻眠學姐的意思是——
謝謝喻眠學姐在愛他。
紀深跟程予不愧是好兄弟,其實他們倆的求婚都是很低調的,甚至紀深和喻眠就是在一個很普通的工作日。
真正的,在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就把婚求了。
這事兒還是後來某次跟他們一起吃飯,紀淺發現喻眠手上多了戒指,這才問出來,不然根本沒人知道他們倆已經把結婚這事給定了。
還挺神秘。
那會兒紀淺難免要說紀深幾句,說怎麼給喻眠求婚這件事都不告訴她這個當妹妹的。
硬要說的話,紀淺覺得自己可以勉為其難算個c粉。
紀深當時也就是清淡地看了紀淺一眼。
「跟你說?」
「跟你說了,你不來搞破壞就算是好事兒。」
紀淺:「?」
「反正你呢,可就一直覺得我搶了你的喻眠學姐,你不得來拆散?」
「……」
紀淺心想,她還沒這麼過分。
但她也有很長一段時間覺得,那程予給她求婚的時候,紀深估計也不會參與,怕他也忍不住要拆散一下這對小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