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善待之,禮遇之,交好之(1 / 2)
這場宴會的菜餚酒水之類的準備還算精致,最終卻是草草收場,原因就在於,連刺史大人都按捺不住,想聽鄭經的高見。
宴會廳裡的桌椅很快就在盧大人安排之下進行了調整。
若是正常的論道,一定會像是像之前在船上那樣,列成兩排,正反各居一排,而這一次論道,其實相當於講道,按照後世的說法,就是演講與辯論的區別。
因此,刺史大人也不搞對立了,直接在最上首給鄭經安排了一個位置,其他人則齊坐在下方。
這就頗有點上課的味道了。
隻不過與上課不同的是,鄭經所說,隨時都有可能被人質疑。
包括刺史大人。
也就是說,這是事實上的一對多。
鄭經倒是無懼,他站到了最上方,開口便道:「人之善惡論,源頭應該始於孔聖人,準確的出處是《論語·陽貨》……」
他先將之前給刺史大人說過的復述了一遍。
但緊接著卻說道:「不過在我看來,以上幾種說法,除了孔聖人的『性相近,習相遠』之外,都是錯的,而孔聖人的『性相近』論,也不夠嚴謹。」
此言一出,就相當於先否定了孟子的性善論,荀子的性惡論,還有西漢楊雄的性善惡混論之說,就是孔子的性相近說法,也被否定了一半。
一開場就是震驚四座!
直接否認兩亞聖一賢人之說,連聖人之說也否定一半,這是不是太張狂了一點?
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憋屈,很想對此質疑。
隻不過船上那些士子,已經被鄭經收拾過,不敢隨便聲張,而以盧勛為代表的官紳,在盧勛都沒出聲的情況下,又不敢造次,於是乎,滿場寂靜。
「為什麼這麼說呢?」
也好在鄭經緊接著又開口了。
「按照《道德經》裡的說法,『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
「也就是說,善與惡,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而若是按照我關於道的新定義,既然善與惡是相對的,標準是由人來定的,那就屬於人之道的範疇。
「試問,人初生時,尚未經人之道的規範和約束,又哪來善惡之分?」
他的完整解釋來了。
所有人一下就懵了。
大家原本以為,不管是孟子的性善論,還是荀子的性惡論,亦或是楊雄的性善惡混論,別說是徹底推翻,想質疑一番都很難。
誰知,鄭經也就隻用了短短的幾句話,竟然把三種不同論述都全給徹底推翻了。
有這麼容易?
這邏輯對嗎?
不知曉,或者還不太理解鄭經關於道的新定義的那些人,比如說泗州那些士子,以及以盧勛為代表的官紳等,此時是一臉的狐疑。
但因為鄭經的論述,涉及到了關於道的新定義,因此他們就算想質疑,也是無處下手的,因此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船上那些士子身上。
「顧公子,席公子,對於浪之的這番論述,你等可有不同意見?」
趁著鄭經停頓的空隙,盧勛開始點名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假如有一絲可能,以他好辯的性格,對於這種顛覆性的觀點,他十有八九會親自上陣來質疑或反駁,可對於道的新定義,他還沒理解透,在找不到切入點的情況下,他暫時把希望寄托在顧傾城與席希明等人身上。
可船上那些士子又怎麼去質疑這一論述呢?
是啊,若是按照道的新定義,天之道,天下萬物的運轉規律,天生的,不可逆轉,而人之道,人類社會的倫理法則,人定的,無數種可能。
一個是先天自帶的,一個是後天規範的,這是道的新定義的基本邏輯。
而按照這一邏輯,善惡之論,確實是相對的,是由人後天來規範的,那就屬於人之道的範疇無疑。
繼續往下推。
那人之初,尚未開智,尚未接受人之道規範的教化,又哪來善惡之分?
這麼一推下來,那不管是性善論、性惡論,還是性善惡混論,都全被推翻了嗎?
這邏輯之嚴謹,根本就沒法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