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名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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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在五六樓之間的樓梯轉角處停住。

以三角隊形嚴陣以待的戰術小組隊員身體緊繃,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煉金長劍,不過在發現推開安全門從六樓走下來的是一位少年,隨即他們才鬆了口氣,彼此對視一眼讓開了過道。

許朝歌反手關上身後那扇安全門,點了點頭示意之後沉默地穿過了三人。

仿佛有卵石沉入水底,無形的領域在許朝歌正式踏足五樓走廊的這一刻被觸碰了,水波盪起微不可察的漣漪傳向遠方。

深海一般的精神重壓瞬間落在了許朝歌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那是來自走廊裡另一頭上位者不容挑釁的威嚴。

如果長時間處於這種重壓之下,以待命戰術小組隊員的身體素質應當很快就會被壓垮。但現實卻並沒有,因為傲慢的上位者蔑視般放過了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一如山林間的猛虎巡視領地時隻會向著夠資格的對手咆哮,從不會去在意腳邊雜草枯枝的興衰與否。

「讓所有人都離遠點,這裡不安全。」許朝歌回頭向準備依舊留在原地待命的戰術小組叮囑了一句,聲音因為長年保持的緘默而沙啞。

如同遭受冒犯因此被觸怒,隨著他開口說話,於是黃金瞳點燃了,一個更加宏大的精神領域以許朝歌的身體為圓心向八方撐開,範圍各自向上和向下覆蓋了麗晶酒店一共六層。原本施加在他身上的重壓被立刻粉碎了,有赤金色的熔岩在他眼底悄無聲息地流淌。

空氣在這一刻恍若凝滯,取而代之的是死亡與毀滅的概念在天地眾生間流轉。

一股無可抵禦的莫大恐懼席卷了被黃金瞳籠罩的隊員,他們的心髒試圖將更多的血液泵出並輸送向全身器官用以刺激激素分泌,但超頻的心跳很快達到生理極限,隨後帶來的是心律失衡乃至短暫的心跳停滯,好像有鐐銬同時鎖死了喉嚨與心房。

好在許朝歌很快就轉身離去,恐懼和死亡一並被帶走了,隻有汗出如漿而在眨眼間凝乾的隊員各自癱倒在牆角,他們又強撐起身體踉蹌爬上樓梯逃離此處,宛如上岸瀕死的魚努力拍著尾鰭蹦噠向江河。

死亡和毀滅向著幽長的走廊深處進發,兩方領域彼此擠壓試圖碾碎對方,強大到足以影響現實的精神在空氣中碰撞出一簇簇火花,一盞一盞的應急燈光隨著許朝歌走過而無聲地破碎,牆壁上的畫作失去了往日曾經照亮過它們的光芒,於是陷入徹底的黑暗,隻有走廊盡頭還有影影綽綽的日光。

位於八樓的調度室內所有人都已經撤離了,此時的地麵上隻覆蓋著一層玻璃細粉,那是原本懸掛在四方牆壁上造價不菲的屏幕。

走廊很長,偶爾能看到有閃著藍光的電子鎖在領域碰撞中逃過一劫沒有被崩碎。在黑暗中那上麵倔強亮起的紋路,就仿佛某張羊皮卷上勾畫的藏寶圖,指引著許朝歌踏入更加深邃的黑暗。

但其實許朝歌並不需要指引。

正如他曾經在麗晶酒店停車場中向中央調度室裡的眾人所展示過的,自從開啟第二次靈視之後,世界在他眼中有著第二種模樣。

即便隔著數百米、幾道鋼筋混凝土牆壁的距離,但生物體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的熱量在許朝歌感知中依舊清晰,構成了星星點點各自不同的光源。

光源光強具體的坎德拉數值無法用數字準確表示。

一般來說普通人所散發的光與熱相當於草甸上的幽冷螢火,星星點點且瑣碎;而被打趴下一乾校工部猛男是夜晚裡的熒光小夜燈,堪堪照亮牆壁的一角;更強的是執行部部長施耐德,如同幾十瓦的led燈光,從煉獄火海中歸來的惡鬼般軀殼下隱藏的是數倍於校工們的力量;代表楚子航的光源迎來了一段飛躍,類比大概是足以劈開雨幕與夜色的車頭遠光燈,正如那夜高架橋上的台風和暴雨沒有能夠熄滅他,而是點燃了他。

但此刻映入許朝歌眼簾中的簡直就是一台專用於軍事警戒的氙氣探照燈,看見遠處的光芒便能切身體會到近處的熾熱,入目盡皆是一片煌煌,燈光所至之處魑魅魍魎無所遁藏。

如果自己的血統是卡塞爾學院所謂的「s」級,那麼對方無疑也是。能夠撼動這種光芒的從來不會是什麼策略算計或者詭譎伎倆,而是比它更加熾熱的火焰或者更加盛大的光芒。

這正是許朝歌來此的目的。

「是誰號召萬物而渾成一體,發出美妙的宮徵?

是誰使狂飆怒號?是誰使晚霞成綺?

是誰將繽紛的春花,向情侶聯步的道上散布?

是誰把平常的綠葉,編織榮光以表功績?

是誰穩立奧林巴斯而聚集神袛?」

清麗的女聲在走廊中徘徊縈繞,歌唱著的是《浮士德》中劇作家的唱段。原本唱詞應當激昂但此時的歌聲飄渺,如同溺死在歌劇中的幽靈在無人的午後獨自吟詠,又似乎是在向這邊的許朝歌發出合唱的邀請。

「畫下這副仿作的是一位自認為懷才不遇的落魄畫家,不少瑣碎之處還藏著他的個人畫印。雖然臨摹的是《清明上河圖》但他的筆觸過於淩厲,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那種咬牙切齒仿佛要把鋼鐵都嚼碎吞咽下去的模樣。並且他對這種販售仿作以求取金錢的匠人做法非常不齒,所以他對這副出自自己筆下的畫作也並不愛惜,三兩片樹影原本都是之前隨手落下的髒汙折損。很容易就能想像到他在購畫者手中接過薪酬時心底是如何的嗤之以鼻。還有就是……」

許朝歌靜靜聆聽著麵前少女的講述,在她停頓時恰到好處地送上銜接:「還有呢?」

「他很快就死去了。」少女輕嘆,「不論是自認為理想遭受現實玷汙後所激發出的至死不渝,還是品嘗過成功短暫歡愉導致甘於平庸後的同流合汙。無論如何,他都將死去,也隻能死去。」

情緒似乎抽離得很快,站在巨幅《清明上河圖》麵前輕撫畫卷的少女回過頭來望向許朝歌,電梯閃爍的安全燈光襯出的並非喟嘆感慨,而是她眉眼間難以自製的單純期待。

她還是穿著那身很酷的街頭潮流少女服飾,隔著一丈之地許朝歌很容易就能聽到碩大的耳機裡正放著《蝴蝶夫人》中《晴朗的一天》,演唱者高昂的女聲好像要穿透聽眾的耳膜也要穿透一方秋水,好讓那些被深埋於地底的愛意如同山火一樣徹底噴湧燃燒,為日後與愛人的重逢綻放最美麗的煙火。

隻有台下的觀眾知道,這是巧巧桑在拔劍自刎的極悲之前,滿腹期待的獨自狂喜。

「會跳舞嗎?」少女伸出了右手,但並非是希望許朝歌接過後共舞。她獨自踩著耳機中詠嘆調的旋律開始在畫前獨舞,跳的是某種許朝歌從未曾見過的喪舞。仿佛真的在為這位素未謀麵的畫家送葬。

「許朝歌……見到你很高興。」這段獨舞隻有一兩分鍾,少女很快停下了個人的吟誦與舞蹈,踮起腳尖向許朝歌輕盈鞠躬,神情滿是按捺不住的歡呼雀躍,「我叫許白帝,和你同一年出生但比你小一點,算起來應該是你的堂妹,你可以直接叫我小白。」

「白帝?」許朝歌眼眸低垂,駭人的視線正對上了一雙與自己一般的熔岩黃金瞳。

傲慢且強大。

和權與力一樣。

二者常常是相輔相成,強大保證傲慢的資本,而傲慢彰顯強大的威嚴。

這是許朝歌對許白帝的第一印象。

「白帝的意思是『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裡江陵一日還』的白帝城,也是公孫躍馬而稱帝定都的白帝城,不是代表什麼天潢貴胄。」許白帝看出許朝歌的疑惑於是率先解釋,說話間她神色有些尷尬扭捏。

「當然其實白帝這個名字原本在門閥之間也有皇氏宗親的意思,因為李閥往上追溯確實出了不少姓李的皇帝,他們家名字上又喜歡搞顏色,墨師白帝黃犽碧君青仙赤皇之類的……但這一代的李白帝已經被我捶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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