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逃跑(1 / 2)
婉拒了婦人出自謝意的食物,她僅僅接過了用一個小碗裝著的幾塊黃白相間的醃蘿卜。
略鹹的味道在口腔炸開,半脆半軟的口感說不上好吃,但也並非無法接受,習慣了與飢餓為伴的胃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農田,愉悅地舒展開來。
告別了拘謹又熱絡的母子倆,天色尚明,白鳥本該往密林的方向走。
但她莫名的,對前方熙攘的人類聚集地產生了向往。
那兒人聲鼎沸,久遠年代前的人們尚且維持著最古老的以物換物的方式進行交易,以此換取家中緊缺的物資。
混雜著口音的叫賣聲,吵鬧的交談聲,這本該是稀疏平常的一幕,對她來說確實久遠到無法觸碰的回憶。
分岔路口前,她的腳步不自覺停住了。
右手邊是冷清幽靜的密林,正前方是久別重逢的煙火,她從未這麼渴望回歸到普通的平淡生活當中去。
……要過去嗎?
隻是看一看,看一看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不是嗎?
可是……萬一呢?
情感與理智相互拉扯,有什麼不願意記起的回憶在腦海深處隱隱作痛,似乎下一秒就會噴湧而出。
自從答應了那個賭約之後,白鳥就再也沒有靠近過人類的聚居地,即便是復活點刷新在了某一個偏遠的村莊裡,抑或是某一座繁榮的小鎮上,她都會下意識地迅速逃離到沒有人煙的地方。
說不上來為什麼,隻是心底有一道聲音告訴她,她的靠近,隻會給那些光是為了生存就已經十分困難的普通人帶來不幸。
是什麼聲音呢?
疲於奔命的她完全喪失了深究的欲望。
要過去嗎?
——以『人』的身份,重新走進人類的社會與文明當中去。
她垂眸看著乾淨的小碗裡幾團蔫巴巴的醃蘿卜,麵無表情地捏起一塊又一塊,放進嘴裡。
一小碗的分量很快就被她解決掉了。
胃裡難得的充盈讓她感到幾分陌生,人類求生的本能又讓她的身體迅速適應了這個陌生。
她並非不會感到飢餓,隻不過……這具身體往往在感受到飢餓之前就會被送回到復活點,回到原始狀態的身體自然也就無法察覺到『飢餓』這一感官刺激。
周而復始,她也就習慣了不需要進食也能活下去的日常。
找了個乾淨的角落把手裡的小瓷碗放好,白鳥握緊手中的尖刀,轉身走向了鬱鬱蒼蒼的密林。
於這個世界而言,她是闖入者;於這個時代而言,她格格不入;於所有掙紮著求得生存的土著而言,她也隻是過路人。
那麼,她能做的,大概也隻有維持著過路人的自覺,不去影響時代洪流下小人物的命運。
她毫不留戀地背向擁擠的人潮,緩緩走入暗不見天日的密林。
*
白鳥找了顆繁密的巨樹,熟練又稍顯吃力地爬上了樹梢,依然握著菜刀,懶洋洋地靠坐在粗壯的樹梢上。
大概是毗鄰人類聚居地的緣故,至今為止,正午的火辣陽光已經接近西沉,大變態依然沒有找來。
她對此倒是有幾分猜測——
除卻那個破十九禁遊戲給她的辣雞技能,也就是所謂的「不夜之月」,說白了就是無限復活之外,她的身體完全和普通的一般民眾毫無差別。
即這個世界背景上介紹的『咒力』。
截止至目前為止,她親眼所見的,能『看見』大變態的大概也隻有所謂的『咒術師』,除此之外,雖然有時也能根據蛛絲馬跡察覺到大變態對普通人類的屠戮,但她確實沒有親眼見過他對普通人動手的場麵。
側麵佐證了,大變態或許能根據能力源察覺到某一類人的存在,但這一類人之中並不包括她。
而之前能迅速地找到她的原因,白鳥猜測,大概率是因為復活點刷新的地方都比較人跡罕至,他所能感知到的範圍之內隻有她一個『普通人』,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會無緣無故跑到那種地方去的人類舍她其誰。
關於『復活點』,白鳥也有掌握一定的情報信息。
譬如,復活點的隨機刷新問題。據她觀察,『隨機』並非全然的隨機,而是在一定範疇之內的『隨機』。
簡單來說,她的復活錨點或許就在攻略對象身上,但復活的具體坐標並不局限於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大概是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的一定範圍內隨機出現的復活點。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每一次復活他都能迅速地找到她的原因了。
隻不過具體多大的範圍這一點還有待考究。
當然,白鳥不是沒有謀劃過逃跑,她甚至已經付諸了行動——結果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