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恍然若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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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裡,聞冬站了很久很久,大概有十來分鍾的樣子。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呆呆地站在原地,隻是邁開步子,似乎都已變成了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

舉步維艱,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十來分鍾的時間,頭頂的燈光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直到電梯忽然間打開,漆黑的走廊裡霎時間有光照了進來。聞冬怔怔地站在原地,下意識地用手遮了遮眼,還不太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線。

可是放下手之後,再抬眼,竟像做夢般地,看見了去而復返的人。

她渾身一僵,剎那間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漆黑的走道上,唯有孟平深從光亮的電梯裡從容走來,手裡拎著一隻深藍色的禮盒。頭頂的感光燈因他的步伐一盞接一盞地亮起,像是電影裡才有的畫麵。每一盞燈都恰好打在他身上,給他的輪廓都鍍上了一層蒙矓柔軟的金邊。

他在她麵前站定,唇角微彎:「經過小區外麵的步行街,看見有家西點店還沒關門,想起你還沒吃蛋糕,就買了這個。」

手臂微抬,那隻深藍色禮盒就那樣安安靜靜地停在了半空,呈現在她眼前。

透過盒頂的透明部分,聞冬看見了那隻小巧精致的蛋糕,有鮮果與巧克力點綴,草莓的紅與奶油的白混合在一起,光是看著,也覺得香氣四溢。

她竟有些動彈不得,好半天才問出一句:「就……就為了這個,你還特意……跑回來?」

孟平深笑了,抬起手臂給她看看那塊金屬表:「還剩半個小時。」

離生日過去還剩下半個小時,想了想,還是不能讓她一個人過,恰好看到了西點店,於是又回來了。

就連孟平深自己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同情心泛濫了,還是想到離去時小姑娘臉上落寞的表情,所以才這麼匪夷所思地去而復返,還帶著這隻蛋糕。

怕白楊在家已經睡下了,聞冬想了想,帶著孟平深上了天台。

天台上有一處陽棚,三麵遮風,四周種著花花草草。聞冬有閒心的時候,也會買些盆栽放上來,隻可惜她手殘,就連多肉這種人家說「閉著眼睛也能養活」的植物,都養死了好幾盆。

與孟平深一同坐在小凳子上,她把禮盒放在了兩人中間的小圓桌上。

「有點冷。」她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說,「但是白楊在家,我怕吵醒她……」

其實哪裡是怕吵醒她,隻是怕她看到他們倆在一起,說些什麼奇奇怪怪的、叫人尷尬的話。

孟平深點頭,重新把圍巾取下來,一圈一圈圍在她脖子上:「無妨,剛才走了那麼久,已經暖和了。」抬頭看一眼三麵遮風的陽棚,又笑了,「況且這有擋風的,又有花花草草,環境很不錯。」

他親手打開盒子,把蛋糕捧出來。

聞冬看著他修長纖細的手指在盒子上靈巧地穿梭,又將蠟燭取了出來。

「二十三了吧?」他低聲笑著,把纖細的彩色蠟燭一支接一支地插在空白處,「店員提供了兩種蠟燭,我想了想,你應該不會喜歡數字蠟燭。」

「你怎麼知道?」

「像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喜歡的應該是這種雖然略顯繁瑣,但是更好看、更有意思的東西。」他把最後一隻蠟燭插上,扌莫出火柴,輕輕擦燃。

「你又知道了!」聞冬咧嘴笑,看清他的動作後又好奇地問,「你為什麼不用打火機啊?上次在墓園——」話已出口,猛然頓住。

孟平深抬頭看她一眼,笑了:「無妨,你說就是。」

她的聲音小了些,低頭訕訕地說:「上次在c市第一次見你抽煙,也是用的火柴。」

「因為喜歡點燃火柴的那一刻。」他手持火柴的一端,將燃起的小小火苗輕輕地靠近蠟燭,一支一支點燃,「小的時候,每次我爸抽煙,我媽就替他點煙。他含著煙低頭,我媽就擦燃火柴,一邊笑一邊湊過去。我總是在一旁很專心地盯著,看見煙頭亮起來的時候,就忍不住歡呼。」

於是聞冬的腦海裡又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幅畫麵,年幼的孟平深端坐在舊居裡,目不轉睛地支著下巴,看媽媽給爸爸點煙。煙被點燃,父親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口白煙,小男孩倏地咧嘴笑起來,眼神裡是不諳世事的天真。

她支著下巴坐在那裡,看他點燃最後一支蠟燭:「我想象不出你小時候是什麼樣子。」

「為什麼?」

「因為你在我的印象裡,一直都是現在這個樣子。」

「現在這個樣子是什麼樣子?」

聞冬邊笑邊說:「穩重,睿智,溫和,禮貌,總之就是男神形象。」

孟平深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那我要是告訴你,我小時候尿床、爬樹,和附近的孩子一起偷別人家晾在戶外的香腸,你還會不會認為我是男神?」

「會。」聞冬斬釘截鐵地說,「人家說長得帥的人,踢毽球都帥;長得醜的人,打高爾夫都像在鏟屎。你絕對是前者。」

「……」

孟平深這次是真的笑了出來,把火柴放在手邊,然後含笑說:「許個願吧,聞冬!」

所有的蠟燭都已點燃,所有的火光都已照亮。而他的臉就在燭火之後,天冷地冷,唯有他的笑容足以溫暖整個寒冬。

這是一幕珍貴到足以裱框紀念的畫麵。

聞冬與他之間僅有一隻蛋糕的距離,燭火熒熒,卻無論如何不及他漆黑透亮的眼眸更璀璨。他望著她,背景是盛大的黑夜,雖無月無星,但有他,便已耀眼之極。

她的思緒已有些跟不上行動,隻能下意識地閉眼許願。可是眼前一片漆黑以後,她又有些茫然。

該許什麼樣的願?

二十三個年頭都已過去,希望父母身體健康,希望自己學業有成,希望永遠不要老去,希望來年有更多的零用錢,希望體重能減輕十斤,希望臉上不要再長痘痘……她許過很多很多的願望,和自己有關,和親人有關,有聊的無聊的,一大堆。

哪怕知道許願不過是件可有可無的事,你許的願,根本沒有所謂的神仙上帝可以聽見,明日如何還要靠自己,哪有這種輕鬆簡單的事呢?

可是時至今日,她閉著眼睛,忽然間真真切切地有一個願望想實現。

有風吹過,蠟燭的火光左右搖擺。

也不過幾秒鍾的工夫,聞冬睜開眼來,湊近了蛋糕,深呼吸,然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伴隨著唇邊溢出的氤氳白霧,蠟燭一支一支地熄滅了。

不,也許還有兩支並未熄滅,否則她怎會在抬頭的瞬間,看見對麵那兩點熒熒燭光呢?

孟平深含笑望著她,眼底是清晰明亮的笑意。

「許了什麼願嗎?」她彎起嘴角,神秘兮兮地直起月要來,語氣輕快地問。

孟平深卻搖頭:「這種事情,不是說出來就不靈了嗎?」

「你怎麼這麼迷信?」聞冬撇嘴。

他點點頭,從善如流:「是有點迷信,不像你這麼與時俱進,畢竟許願這種事,就要科學多了。」

「……」

片刻後,他笑了出來。聞冬本來一臉囧樣,但看他這麼無所顧忌地笑著,她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孟平深替她切蛋糕,替她裝進盤子裡,然後送到她麵前。

她鄭重地接了過去,用勺子咬了一口,送入口中。

很甜。

甜到整顆心都要融化了。

「你也吃。」她放下盤子,切一小塊分給他。

「太甜了。」他似乎很抗拒甜食。

「一點點就好。」她很堅持,「哪有我一個人吃生日蛋糕的?」

他遲疑片刻,無奈地接過那隻盤子,也用勺子送了一口到嘴裡。大概是奶油太甜了,他的眉頭有一剎那的緊縮,片刻後才舒展開來。

聞冬以為他不會再吃第二口了,可他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將第二勺送入嘴裡。

她埋頭繼續吃蛋糕,吃蛋糕上的奶油,奶油上的巧克力,還有巧克力旁的草莓。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實,所有的甜都比它們本身的甜度要高上一百倍。

蛋糕吃完的那一刻,孟平深低頭看看表:「還有三分鍾。」

隻剩下三分鍾,這一個生日就要過去了。

活了二十四年,這是有生以來第一個隻有兩個人一起過的生日——沒有熱鬧的人群,沒有喧嘩的聚會,沒有啤酒瓶和小火鍋。

隻有一個孟平深,和他帶來的小蛋糕。

時間一分一秒滴入光陰的長河,隱沒在所謂的「過去」之中,再無影蹤。

可是這一刻,聞冬望著孟平深的臉,隻覺得寧靜深遠、永生難忘。

「謝謝你,孟平深。」她真心實意地說。

他卻笑起來,漫不經心地眺望著這座城市的夜景:「謝我做什麼?你過生日,隻有我一個嘉賓,榮幸還來不及。何況……」

他側過頭來,在夜風裡對她微微笑:「何況這一夜,我也過得很開心。」

從天台下來以後,仍要別離。

聞冬把那隻深藍色的空盒子抱在懷裡,笑著朝電梯裡的人揮揮手,看著電梯門在眼前合攏。

低聲嘆口氣,她笑著搖搖頭,轉身回家。矯情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總不能再三為之。

她走到門口,低頭從衣兜裡拿出鑰匙,在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中找到了對的那一把,哢嚓一聲,打開了鎖。

推門的瞬間,屋內忽然響起一陣歡呼聲,彩帶、噴花在頭頂綻放開來,好些人爭先恐後地湧上來,大聲叫著:「haybirthday,聞冬!」

第一反應是沒有反應,因為驚呆了。

等到回過神來,聞冬總算看清了,屋子裡七七八八地跑來幾個人,有大劉、徐嵐嵐、小白姐和組裡的另外三個人,白楊和程宋也在其中。

大劉捧著蛋糕,其餘的人笑吟吟地站在那兒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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