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亂花飛絮裡,緩步香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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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戀情在年假結束的那天也告一段落。春節忙著走家串戶,聞冬與孟平深真正意義上的約會,大概隻有屈指可數的三次。

一次是在工作室,一次是在電影院,還有一次是晚飯後偷偷溜出門,一起散了個步,時間不到一小時。

轉眼間就要回北京了。

聞冬輾轉反側,終於意識到,異地戀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了。

孟平深問:「那你意識到什麼了?」

她長籲短嘆:「意識到你雖然從高高在上的講台上走下來了,卻並沒有走到我身邊,而是走進了我的手機裡,成了隻電子寵物。」

孟平深失笑:「那要不然別去北京了?」

她又斬釘截鐵地搖頭:「不行。」

那可是夢想,是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為之奮鬥的方向,怎麼能輕易放棄?

隻是兩人的關係確定了還不到半個月,見了也不過三麵,想起來難免惆悵。即使對感情很堅定的聞冬也禁不住陷入了茫然之中,這樣一段基礎還不夠牢固的感情,會不會在距離和時間麵前遭遇重創?

她不得而知。

人潮洶湧的機場大廳。怎麼又是機場大廳!?

聞冬坐在椅子上候著,目送孟平深為她排隊取機票,目光片刻也未離開過他。

兩人很多次的重逢與別離都是在機場,每次都忍不住惆悵到熱淚盈眶,卻不得不分別。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對她的感情,那份不舍也就愈加強烈。

離登機時間還有一個鍾頭,聞冬便與他坐在大廳裡的咖啡館內,一人一杯咖啡,相對而坐。

孟平深多次提醒:「提前過安檢。」

聞冬卻總說:「再等等。」

直到廣播響起,離登機時間隻剩下十五分鍾,她才不得不起身離開。這下子才真的慌了神,明明安檢的隊列就在前方,她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動步子,一步三回頭。

孟平深平靜地望著她:「走吧,聞冬,過陣子我會去北京找你的!」

她點頭,依然走不動。

「是對我不放心?」他彎起唇角問她。

聞冬連連搖頭,卻哽咽到無法開口。

孟平深慢慢地嘆了口氣,張開雙臂,輕聲說了一句:「來。」

她在幾步開外聽到這個字,不顧一切地奔向他,一頭紮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的那一刻,她淚如雨下。

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過去看到這樣的場景,永遠隻用「矯情」二字來形容對方。可是此刻真正麵臨離別的時候,聞冬才明白,有時候人的感情真的不是理智可以主宰的。它在骨子裡,在血液裡,在每一個眼神觸碰的瞬間裡,好像一剎那,便能讓你哭讓你笑,讓你難以抑製激動的情緒。

她抱著他,無聲地掉著眼淚,最後猛然鬆手,扭頭便走。

不能讓他看見她這麼狼狽的樣子!

她跑進了安檢的隊列裡,一路過了檢查,方才在轉角處回頭看他一眼。

孟平深遠遠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望著她,見她回頭,抬手揮了揮。

聞冬的眼淚又要湧出來了,隻能也跟他揮揮手,然後消失在轉角處。

異地戀。

真是討人厭的異地戀!

回北京的第一周,簡直是兵荒馬亂的一周:台裡的工作堆積如山,每天都是開不完的會,整理不完的資料,還有討論不完的節目策劃。

小白姐在這種工作壓力下直接瘦了一圈,打了雞血一樣地鼓舞大家:「忙起來!忙起來!大家都認真做好手頭上的事,就會像我一樣了,每頓吃兩碗也能減肥成功!」

聞冬看了看她眼圈下麵的淤青,默默地退散了。

這肥還是不減的好。

然後是馮心悅。她一如既往地飛揚跋扈、眼高於頂,和聞冬狹路相逢的時候,下巴抬得都快要甩到天上去了。

聽說今年才剛開年,她父親又花了重金贊助她的節目,台裡上上下下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聞冬也就對她敬而遠之,以免惹火燒身。

最後是白楊。在聽說聞冬和孟平深在一起的事情之後,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聞冬憂心忡忡地伸手替她抬著下巴:「別掉了!磕著碰著哪兒了,我賠不起……」

白楊一把拍開聞冬的手,白眼一翻:「我去!打從認識你開始,你就成績比我好,長得比我美,體重比我輕,追的人比我多。還以為老娘的人生裡終於能有一件事趕在你前頭了,沒想到我前腳剛找到對象,你後腳就追到了男神!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不帶這麼玩兒我的!」

白楊和那個相親時重逢的陸先生在一起了。

聽說她當初追了他好幾個月,全校都知道她這朵霸王花看上他了。但他是高嶺之花,對她從來都敬而遠之。白楊一氣之下攔住他的去路,揚言說要是三個月內沒追上他,她就當眾吞橡皮擦。

後來她就開始了艱難的追「花」之路。結果追著追著,父親忽然從不太景氣的國企辭職,帶著全家回了北京,開了現在的這家ktv,於是那個吞橡皮擦的下文也就不了了之。

聞冬在電話裡跟孟平深說:「白楊表麵上說就是玩玩而已,一嘗當年夙願,但我覺得她是認真的。」

不然也不會每天出門以前把衣櫃翻個底朝天了,她平日裡是個那麼不在乎穿著的家夥。

不然也不會每天對著電腦學兩三個小時的化妝了,畢竟她以前總說化妝的都是長得醜的,像她這種天生麗質的,是不需要後天加工的。

孟平深反問一句:「那你是天生麗質的,還是後天加工的?」

聞冬想了想,自己有幾分天生麗質,再加上後天也加工了那麼一點點,那麼大概……

「我是人工合成的——?」尾音居然還有那麼點不確定。

孟平深沒忍住,笑出了聲。

三月春暖的時候,孟平深來了一趟北京。

聞冬在首都國際機場接到他的時候,遠遠地就從擁擠的人潮裡找到他的身影了。等他走近了些,她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有些失神地望著他。

「你……你怎麼穿得……」

認識孟平深多年,鮮少見他穿顏色如此明亮的衣服——白襯衣,紅白相間的毛衣開衫。他背著黑色的背包,穿著一雙慢跑鞋,整個人像是從大學校園裡剛走出來的陽光大男生。

孟平深站定了,也不說話,一把將人往懷裡帶,然後雙臂收緊,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抱。

他不動聲色地說:「見麵第一件事,就是對我的穿著進行點評?」

聞冬傻笑著也抱緊了他:「因為你今天穿得真的很不一樣啊!以前都沒見你穿過這麼鮮艷的衣服!」

「嫌我招搖過市了,不好看?」

她連連搖頭:「你就是披個麻袋,也一定很好看。」

孟平深失笑:「所以我這身衣服讓你覺得和披了隻麻袋沒什麼兩樣嗎?」

「才不是。好看,很好看。」聞冬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笑著說,「都快叫我以為你還在念大學了,並且一定是很多女生追的那種男神學長。」

「別的人追不追,我管不著。我隻是希望看上去能和我的小姑娘更般配一些。」

聞冬傻笑著抬頭看他:「那你應該不洗頭不洗臉,真的披個麻袋出來。否則太好看了,我哪裡配得上?」

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說起談戀愛,似乎談來談去,都隻有那麼幾件可做的事——吃飯、逛街、看電影。

可是當你真的愛上一個人,就算兩人隻是並肩走在一起,也會覺得周遭的空氣變成了蜜糖,每個瞬間都叫人沉溺,連呼吸都變成了甜蜜愉悅的事。

晚飯一起吃了頓涮羊肉。

孟平深有條不紊地替她夾起一片又一片羊肉,動作好快地入鍋燙好,再自然地放入她的碗中。很快聞冬的盤子裡就堆成了小山。

「夠了,夠了!」聞冬連連阻止他,「吃不了這麼多,再吃就要肥死了!」

「你哪裡肥了?」

「你是不知道,最近台裡特別忙,大家都在加班,瘦下來的人不是一個兩個。特別是小白姐,簡直瘦成了一道閃電。我要是一個人長胖,那還不得鶴立雞群?」

孟平深低低地笑出了聲,慢條斯理地反問一句:「瘦成了一道閃電?你知道閃電的長度有幾百米到幾千米不等嗎?」

「……」

聞冬瞬間噎住,沒法辯駁。

理科生了不起啊?

孟平深絲毫未停下手中的動作,又燙好一片羊肉,不容拒絕地送入她的盤子裡,輕描淡寫地說:「別人的胖與瘦是別人的事情,我喜歡你與胖瘦無關,不希望你刻意減肥。隻希望你能吃能喝,健康開心。」

老教授在一本正經地說著他的諄諄教誨。聞冬想笑,但到頭來也隻是默默地夾起碗中的羊肉,一片一片吃了下去,嘴角有隱藏不住的笑意。

大概也隻有她會覺得,他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也很萌很可愛了。

聞冬夾起一隻撒尿牛丸,想也不想就一口咬下去。結果牛丸裡的汁水瞬間湧了出來,燙得她含著那一小塊牛丸淚花閃閃,沒法咽下去,卻又不敢吐出來。

孟平深那句「小心燙」還沒說完,就看見聞冬已然淚眼蒙矓,立馬抽了張紙巾鋪在手心,很快將手攤在她麵前。

「吐出來!」他命令她。

聞冬拚命搖頭,哪怕燙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也不願意吐出來。

他可是孟平深啊!那個乾淨好看、高高在上的孟平深,她怎麼能往他的手裡吐……這種惡心的東西?特別那東西的名字還叫做撒尿牛丸……

孟平深見她拚命搖頭,眉心一皺,加重了音量:「聞冬,快吐出來,沒什麼好顧慮的,當心把口腔燙壞!」

他的手穩穩地攤在她麵前,眼神裡滿是關切,沒有絲毫嫌棄之意。

聞冬頓了頓,終於還是將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

孟平深將紙巾揉成一團,把牛丸包在其中,隨手放在裝食物殘渣的碗裡,然後立刻回過頭來對聞冬說:「張嘴,讓我看看!」

他的表情仍舊很凝重。

聞冬又是尷尬又是窘迫,其一是因為她吃個牛丸也能被燙得淚眼蒙矓;其二是剛吃過那麼多東西,還不知牙齒上有沒有食物殘渣,比如那璀璨奪目的蔥花啊辣椒皮之類……她哪裡肯張嘴讓孟平深就這麼把她的窘態一覽無餘?於是又拚命搖頭:「我沒事,沒事……」

她一邊說,一邊感覺到舌尖和上顎火辣辣地疼,肯定起水泡了。

孟平深卻毫不退步,定定地看著她:「張嘴,讓我看看!」

那目光恍若明亮的深海,將她的窘迫、難堪照得一清二楚,卻不起波瀾。

這一刻聞冬忽然明白了,他絲毫不在意她此刻是否不漂亮,不淑女,不好看,或是有些滑稽;他在意的不過是她有沒有燙傷,是否安然無恙。

紅著臉,她慢慢地張開了嘴。而離她咫尺之遙的人仔細地托著她的下巴,將她的口腔查探了個一清二楚。

微熱的指尖與她的下巴相觸,他的目光專注地停留在她口中。

聞冬竟有幾分羞恥,又有些慌亂和不知所措。

末了,他總算鬆開了手:「之後幾天大概不能吃太燙太辣的東西了,有水泡。」

她胡亂地點頭,埋頭戳著碗裡的涮羊肉,一聲不吭。

然後一起看了場電影,時下熱映的《功夫熊貓3》。

電影開場前,聞冬側頭問孟平深:「我挑的是動畫片,你會不會覺得很幼稚?」

孟平深不置可否地指了指自己那件色彩艷麗的毛衣:「你看不出我也很年輕嗎?有老到沒法看動畫片的地步嗎?」

他傲嬌的樣子,讓聞冬一下子笑了出來。

電影很好看,甚至超越了前兩部,全程都叫人捧腹。聞冬不斷地與觀眾一起笑出聲,心情愉悅到無法言喻的地步。

看到那個隱匿於山間的熊貓村裡,陡然出現無數隻逗比熊貓,憨態可掬地做出無數可笑的事情時,她又一次哈哈大笑起來,下意識地側頭去看孟平深的反應。

有沒有也被逗樂,是否也和她一樣笑出了聲。

漆黑的放映廳內,唯有熒幕上有微亮的光芒。她與身側的人僅有一隻扶手之隔,她在為電影場景開懷大笑,而他卻一直偏著頭,定定地望著她,唇邊也是一抹盛放的笑意。

聞冬一怔。

這一刻她才忽然意識到,她的快樂是來源於電影,而他的快樂,卻是來源於她的笑聲。

她忍不住低聲問他:「看我乾什麼?怎麼不看電影?」

他轉過頭去看向熒幕,也不回答,隻是伸出手來,將她放在腿上的手輕輕地握住,十指緊扣。

聞冬心跳加速,視線雖停留在屏幕上,感官卻悉數落在了與他交握的右手上。

唔,剩下的電影,似乎也看不進去了……

看完電影之後,因為不想這麼快讓他回酒店,聞冬就拖著他一圈一圈地在附近的公園裡散步。

孟平深看看表:「五點半吃晚飯,現在九點了,也差不多該消化完了吧?」

聞冬理直氣壯地說:「剛才不是還吃了半桶爆米花嗎?」

「……」

「爆米花不需要消化嗎?」因為他那鎮定的表情,她的聲音弱下去幾拍,「還是需要消化的吧?不是說垃圾食品的新陳代謝,會比健康食物要來得更慢、更費力氣嗎……」

他點頭,很配合地說:「有道理。」

聞冬麵上發燙,跟在他身旁不說話了。

三月的公園有杏花初綻,紅的、白的綴在枝頭,如詩如畫。

聞冬忽然就記起大三那年的春天。有一日太陽很好,天氣晴朗,她坐在教室裡靠窗的座位上上播音課。上著上著,忽然側頭不經意地朝窗外看去,竟看見孟平深從遠處朝教學樓走來。

他穿著白色的襯衣,袖扣微微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黑色西褲襯得雙腿修長筆直,煞是好看。

窗外是蔚藍如洗的天,一望無垠,連雲朵都沒有幾片。

教室內是一絲不苟地上課的老教授,也不看台下,自顧自地講著。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沖動,聞冬忽然摘下耳機,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一口氣沖下四樓,朝孟平深走來的那條林陰路上走去。

道旁是盛放的杏花,紅的、白的,像寶石,像綿羊的絨毛。

那個身影遠遠地朝她走來,她離得越近,心跳就越快。等到他與她僅有十來步之遙時,她的雙手已然汗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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