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見神明(1 / 2)
宜興市過了今天就是四月,空氣中還帶著些冷意,屋外的天兒泛著魚肚白,偶爾有幾隻早起的鳥嘰嘰喳喳飛過窗戶,落在某一處新搭的窩歇腳。
早晨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充滿活力和生機的。
除了——隔壁那家木工鋸和電鑽不時交替進行挑戰耳膜的裝修聲。
從天還沒亮開始,類似於長指甲摳黑板的同時折磨人身心的聲音就開始此起彼伏忽遠忽近的響,每一秒都在挑戰著它新鄰居的底線。
顧念在床上掙紮似的撲騰了兩下,有些煩躁的揉揉頭發,翻身坐起來,艱難的睜開半隻眼睛看了眼時間。
很好。
高中生都不醒這麼早的清晨五點半。
比高中生還命苦的顧念側頭看著和隔壁新鄰居共用的那堵牆,終於忍無可忍的扔了個抱枕過去,然後泄氣般的重新倒回床上,小胳膊扌莫索到被子拉過頭頂,用枕頭捂住耳朵試圖再次入睡。
五分鍾後,顧念放棄了這個想法。
就好像那邊的人擁有透視眼,能夠監視到她所作的一切然後故意跟她對著乾一樣。
想睡覺的時候那邊聲音一陣大過一陣,大有一種不吵醒你不罷休的趨勢,但在顧念趿拉著拖鞋準備過去進行友好且善意的提醒時,裝修聲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戛然而止,世界安靜的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
顧念被折騰的最後一絲睡意也不見了。
簡單洗漱吃過早飯,顧念刷新了有史以來到工作室最早的一次記錄。
說是有史以來,其實也就一個月而已,去年顧念大學畢業之後,顧父顧母舍不得女兒這麼早出來工作,愣是好吃好喝在家養了小一年,直到顧念實在在家坐不住了,好一頓撒嬌才被準許出來工作。
顧父年輕的時候一門心思撲在事業上,等到而立之年才有了這一個女兒,全家人都跟寶貝似地捧著,珍貴的不得了。
初語工作室的攝影師是顧念應聘的第一個工作,早九晚六,五險一金,工作清閒,隻不過這些都是轉正後的待遇,現在的顧念還隻是十幾個實習生中的其中一員。
顧念打了卡,捧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豆漿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又給昨天拍的照片調了調濾鏡,忙完這些,她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困意一陣一陣襲來。
不知道睡了多久,估算著是快到了上班的時間,顧念迷迷糊糊的覺得耳邊越來越吵,好多人說話的聲音夾雜著椅子和地板的摩擦聲,像極了今天早上隔壁的裝修聲。
顧念:「······」
顧念覺得她這輩子都逃不過這種聲音了。
早晨九點,初語工作室正式開始上班。
······
江厭下午收拾好行李準備出門的時候,他那位好父親又不知道帶著新老婆和小兒子在哪裡遊山玩水呢。
自從母親和他離婚以後,江順望就迫不及待的娶了那個小老婆進門,兩個人如膠似漆恩恩愛愛,每次對別人介紹時,江順望總會一臉甜蜜的對別人說,這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隻是他大概忘了,曾經他也對江厭的母親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江厭聽的都有些惡心。
沒過多久那個小老婆就給他生了個兒子,江順望稀罕的不得了,甚至有一次江厭高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那位好父親過來還沒說一句話,又被小兒子的哭鬧聲叫走了。
整個過程沒有問過江厭一句話。
最後還是管家劉叔看不下去,打了電話把醫生叫到家裡,江厭才逐漸有了好轉的跡象。
有時候江厭真的搞不懂,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把他生下來,江順望什麼都能給他,除了那個該死的能要命的父愛。
他又不是撿來的。
也罷,搬出來倒好,省得每天看他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膈應得人吃不下飯。
江厭的行李不多,一個小箱子就足夠裝的滿,劉叔拿著箱子走在後麵,看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心疼的說不出話來。
這孩子從小過得就可憐,沒人管,那時候江先生忙著打理公司的事顧不上他,江母又是個愛玩的性子,天天不著家更別說會惦記著家裡還有個小兒子了。
小江厭總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沒有玩具,就那麼坐著等一天,他等過太多個一天了,小小的身影蜷縮在角落裡,嘴裡時不時叫著爸爸媽媽,看著人心都揪著疼。
好不容易挨到長大,江先生和江母的關係越來越差,兩個人不得不選擇用離婚來解決這段本就不怎麼美滿的婚姻。
江厭那時候已經懂事了,站在房間的陽台上往下看時,正好看到他的母親拎著大包小包走得堅定又決絕。
都走了,也沒記得上來和他說幾句話。
往好了想,說不定,她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一個兒子了。
走到公路上,江厭打的車已經早早停在那了,他回頭接過箱子,和劉叔道別,轉身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