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廬山,火羅三護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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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雪道觀。」

陳守正坐在路邊的茶攤裡,看著十幾步之外、街道對麵的那座小道觀。

現在正是一日清晨,不是什麼喝茶的時候,除了那邊正在燒水的茶攤老板之外,整個茶攤裡也就他和師弟兩個人,路上的行人都顯得稀疏。

這茶攤裡的桌子長凳,都是已經斑駁的瞧不出原本麵目的,既有少許朽裂的痕跡,又積了厚厚的灰垢。

雖然每次有客人來的時候,這茶攤的老板都會拿抹布仔細擦上幾下,但這些積年的汙垢,是非要用刀才能刮得下來的。

如果換在幾年前,陳守正縱然要在這樣的茶攤裡麵歇歇腳,也非要先取出一塊帕子來,墊在那長凳之上,喝茶的時候也一定注意,不讓自己的袖子在桌麵上著力停留太久。

但他這幾年東南西北的奔波,為了心裡的那一份憤懣,早已經不得不習慣這樣倉促的歇腳。

而坐在他對麵的師弟車金峰,本來就在市井之間長大,對這樣的生活更是習慣自在。

大碗的粗茶還帶著點滾燙的感覺,就已經被車金峰灌下了三碗,熱意讓他的前襟微微扯開,抹了一把胡茬上的水珠,頭往這邊靠近了一點。

「大師兄,我打聽過了,那掃雪道觀的觀主果然是叫雪龍子, 這些年雖然深居簡出,名聲低微, 但也偶爾展露過一兩樣手段, 空手一扶將傾倒的滾燙油鍋變冷, 不用鐵匠鋪子裡的工具,隻憑些細沙磨石, 幫人家修補菜刀剪子。」

「確實都像是冰川派的本事,隻不過,他前一陣子已經病逝, 這小道觀裡麵,如今隻剩下他四個徒弟。」

陳守正聽著,隻是默默點頭。

車金峰那雙濃眉之下的眼睛,睜得滾圓:「既然如此, 我們這就上門去拜會吧。」

陳守正捏上那溫熱的茶碗邊沿,道:「我們來的實在不巧,雪龍子屍骨未寒……」

「唉呀!」

車金峰一拍大腿,「現在是講這個的時候嗎?我們這幾年為了追查那件東西的下落, 去天山雪嶺, 從冰川派的遺址查起,不知道費了多少周折,才順藤扌莫瓜查到雪龍子。」

「這人在江湖上雖遊盪過一段時間, 但十年前就已經心灰意懶,隱居起來,他留下的那些蛛絲馬跡, 何等難查?!全派上下好幾撥人分頭追索, 好不容易我們這裡有了確切消息, 你還在這裡猶豫。」

車金峰急切道,「萬一他那些徒弟不知道寶物貴重, 把那東西跟雪龍子一起下葬, 到時候我們才難辦, 豈不是要逼我們去挖墳?」

陳守正神色一震,恍然說道:「師弟說的是, 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別這麼說。」

車金峰連忙搖頭, 故意笑道, 「我這就叫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嗎?」

追查一個十年前就銷聲匿跡的人物, 他這大師兄才是一路走來, 費心推敲, 統籌全局的,那樣的思考比體力上的耗損更讓人疲勞,隻怕也真是太累,才沒有想到這點。

「對了。」陳守正問道,「你有沒有打聽過,雪龍子這四名徒弟品性如何,有什麼過往事跡?」

車金峰說道:「他前三名徒弟早就出師在外,幾天前才回來,這附近的人家也隻知道他們的名字,至於第四個徒弟,那才是個小孩,聽說乖巧禮貌,很招人疼。」

他把關洛陽等三人的名字,相貌大致描述一番。

這些消息看似沒有大用,其實已足夠透露出一些東西了。

作為冰川派傳人,在江湖上既沒有闖出一定的名聲,卻又沒有死,至少可以說明,他們的武功肯定不太行。

不,以雪龍子的做派,甚至未必會告訴那些徒弟關於冰川派的一番淵源,傳授的武功到底透露了幾分真底子,也很難說。

陳守正又習慣使然的在心裡做了一些推斷、假設,這才取出一張銀票,說道:「你去錢莊,先把這三百兩銀子換成兩年以內的新銀元寶,一定要光澤燦爛,另買幾匹白綾,請人重新將棺槨置辦一番,我們再上門拜訪。」

和人打交道,或者說想從別人家那裡獲得一些東西的話,展現財力往往是最有效的手段。

而銀票雖然意味著財富,卻往往還需要一些真金白銀做點綴,才顯得更有分量。

車金峰對陳守正向來服膺,也不問為什麼,拿了銀票便往外走。

他一邊走一邊把銀票往懷裡收,冷不防手上一空。

「嗬嗬,一出手就是三百兩,廬山派雖然聲勢大衰,到底還留了些底蘊啊。」

隻見一個身材矮小,頭卻出奇的有些方、大,富商打扮,兩撇八字胡的男人,站在幾步之外,手上捏著的,可不正是車金峰那張銀票。

「你是什麼人,居然當街搶劫?!」

車金峰怒目而視,出口質問,腳底下卻反而朝後退去。

那人從他手裡,從他月匈前奪走了那張銀票,快的他都沒反應過來,無論內力如何,就這份輕功手法,已經是絕大的威脅。

車金峰也是老江湖,自然是退守為上。

他背後不遠,陳守正已經站了起來。

那茶攤老板看見這邊好似起了爭執,熟練地把頭一縮,躲在灶台後麵,但他這一縮身,視線微抬的時候,猛然瞥見茶攤竹棚的頂部四分五裂。

陽光灑下,原本茶攤籠罩的陰涼區域,猛然一亮,伴著一道頭下腳上、揮掌下擊的身影。

陳守正抬手一擋,兩掌相接,一股澎湃氣浪從他身邊炸開,桌凳茶碗崩碎飛射,腳下陷落半尺有餘。

從空中突襲的人,手上招式一變,一隻手掌已經帶著空氣被擠壓的聲響,往陳守正天靈蓋上拍落。

但陳守正後月要那裡別著的一把刀,已經出鞘。

那刀一共隻有兩尺六寸長,但是從他手中向上空斬過去的時候,仿佛驟然之間張開了一道足有六尺六寸長的雪亮羽翼。

廬山派的刀法「驚鴻一現」,看起來是快如奔雷的一刀,直來直往,簡簡單單。

可其實拔刀揮斬的瞬間,陳守正的內力從刀身上各個部位激射開來,是由多道刀芒,共同構建成了那一道羽翼狀的刀罡。

此等刀法,讓從空中降落的那突襲者,也不得不暫避鋒芒,猛然一彈身,急旋向街麵上落下。

羽翼狀的刀罡在空中幻滅,依稀有一縷縷潰散開來的真氣光輝,像發光的細雨一樣,混著棚頂上滿天飄灑的茅草,墜落下來。

陳守正臉色通紅如血,其色緩緩褪去,又蒼白如紙,顯然已經在抵擋那一掌突襲時,受了內傷。

「廬山派的刀法,你練的不錯呀,不愧是廬山大弟子。」

突襲者膚色黝黑,身材高大,長手長腳,衣袖和褲管都像是比他身材略短了一截,露出手腕腳踝,明顯的西域人相貌,張嘴卻是洛陽口音的雅言。

他咧嘴一笑,雙手環抱在月匈前,「不過,比起東方尊使,你就差的太多了,不如直接投降吧,尊使說,能生擒的話,她還準備見一見你呢。」

陳守正脖頸上又湧起一點脹紅的感覺,嘶啞說道:「你們是火羅道的人?她居然已經坐到四方尊使的位置上了?」

先前那個奪了銀票的富商笑道:「東方尊使雖然已經今非昔比,但還惦念著廬山派,最近忽然提起,廬山派的人約莫仍在想法子害她,於是調派我們這些人,追來看看。」

「忽然想起?」

陳守正疲倦至極似地閉了閉眼,「是天機玉鏡的示警吧,想不到,那麵鏡子在她手上,居然已經靈妙到這種程度,我們根本還一無所獲,她卻已經有所察覺了。」

富商滿臉喜樂,先收起手中銀票,道:「何必再做掩飾,你們要找的玉雪龍環,不就在那小道觀裡麵嗎?」

「放心,愛寶之心人皆有之,這樣的寶物放在麵前,我們不會錯過,廬山派追索多年,終於讓這件塵封已久的寶貝重現人間,這一份功績也不會被忘卻的。」

這兩個人話語之間,已經是吃定了陳守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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