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竹林音，舊疾犯（1 / 2）
突然，毫無征兆的。
位於單青背後的刺鹿兒纖月要一擰，緊接一個轉身，烏瀑飄動的秀發立時帶起香風陣陣。
期間還看得刺仁一個愣神，才慌忙想起運功戒備。
不過可笑的是，對方的目標卻並不是他。
隻見旋轉中的刺鹿兒，美目流波，裙角翻飛，玉臂由上而下，優美地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圓。
待那半圓即將完滿畫盡，亦是她指尖離單青身體最近的時刻。
手上兩指驀地屈攏成劍，飛速在其腋下一點。
「哇！」
吃痛的單青當即一個俯首前傾，並猛的朝前噴出一口清亮酒水。
不待眾人驚嘆，刺鹿兒又將那皓手五指倏地鋪開翻轉，露出雪白掌心，再由下往上一抬。
「啪！」地一聲。
手掌便不偏不倚，正好托在了單青因嗆口而下放的肘關節處。
單青小臂立時反向掄出，酒壺應聲拋飛。
而此時刺星彩、刺仁和刺平的目光，皆都聚集在了那空中被單青丟出的酒壺身上。
直至其力竭開始下落，早已蓄勢待發的三人才同時提氣躍起，探手向酒壺抓去。
令芙見狀，則趁機從背後死死抱住了因醉酒而東倒西歪的單青，拚命往安全處拖拽。
從她費力的眼神不難看出，當中除了對單青的心疼外，就是對刺鹿兒的滿滿戒心了。
無奈，誰讓對方是豐武學院百年難得一遇的大美人，還在單青身上動手動腳。
「嘩啦！」一聲。
酒壺在三人的撕扯下四分五裂。
但是由於裡麵還尚存著單青喝剩的少半壺酒水，因此也或多或少的濺灑在了他們每個人身上。
而落地後的三人根本不予理會，依舊各自拈招，怒目而視。
角落裡，已經被嚇壞了的王七和趙八縮作一團，再不敢如先前般油腔滑調的多嘴多舌。
幾位女弟子也是在低聲抱怨中，擦拭起各自衣衫，責怪刺罡就是那禍起之人。
「你們鬧夠沒有？刺仁、刺罡，要吃飯你們就去找桌子坐下，王七，起來招呼他們，刺平、星彩、鹿兒，你們也都給我坐下，難不成你們還要當著我的麵動手？」
這場鬧劇溫笮是再看不下去。
極少生氣的她走到幾人中央，開始大聲地斥責起來，而王七也是識相的趕緊起身，哪怕渾身還在哆嗦，亦硬著頭皮將刺罡等人讓到遠處一張空桌上。
至此，直到這頓刺平的道別晚宴結束，一群人也再沒恢復到之前的談笑風生。
可以說，是虎頭蛇尾吧。
不過卻也讓他們看清了彼此間錯綜復雜的關係，和記住了那個不知死活，隻顧仰頭喝酒的少年。
接下來的日子，單青被左備安排在了後廚打雜，主要是去山上砍砍柴，到時辰了再給弟子們上上飯，倒也過得充實自在。
唯一讓他惦念的，便是許久未見，被令巴俠禁足的令芙了。
隨意看了眼自已握著柴刀布滿老繭的手，單青頹然自念:不知關了這麼久，令芙還能不能受得住…還有那個叫青山的弟子，到底與她是什麼關係……
忙完了一日，已是銀月如鈎，繁星漫天。
「嘿咻，嘿咻，好！」
單青緊扯繩結，綁完剛砍好的那捆柴火，便獨自躺在石山上的一處竹林裡，胡思亂想起來。
忽然，他手一撐地，直接翻身跪在那裡，宛如老僧誦經般口中念念有詞道:
「老天爺啊，以前是我年少輕狂不懂事，沖撞了您，請您多多擔待。」
「現在想和您求個能修煉神武的本事，還望您大人有大量，開開眼吧！」
「求求您，求求您……」
「保佑我，保佑我……」
單青這一跪，就是半個時辰。
渴望虔誠祈禱後，上蒼能夠聆聽到他心聲，降福澤給他。
隻是他還不知，其實在竹林深處，早已有個人盯他好一會兒了……
「哈哈哈，餵！你這是乾嘛呢？」
銀鈴般的笑聲從漆黑處傳來，嚇得單青臉色一白，直接癱坐在地上。
「誰？是誰？」單青張瞪雙眼，壯膽問道。
「是我，珂靈！」
翠竹輕搖，鶯聲落下，一道嬌小身影緩緩從暗處走出。
待單青貓月要靠近，像做賊似的確認來人後，才捂著月匈口深深籲了口氣。
「這麼晚了你來這兒做什麼？」單青一邊拍打著膝上泥土，一邊佯裝無事道。
珂靈假裝不悅，反問道：「怎麼，許你來求神，就不許我能來嗎？」
被揭底的單青撓撓頭，麵容有些尷尬：「我…嘿嘿…我是說上山需要一個多時辰，你一個女兒家……」
「女兒家怎麼了，多日來我瞧你都是一人上山，今夜無事便跟著尋來了，再說…我在學院也沒個能說話的人……」
珂靈看了他一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徑直來到他腳邊坐下，托腮發起了呆。
察覺到她悶悶不樂，木訥的單青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處打開話匣子。
不過頓了頓後，腦中忽然閃現那日在剛入芸蘿城時，她不顧李晉反對的為自已仗義執言，便又忍不住脫口問道:「你…怎麼了？」
珂靈垂下臻首，幽幽地道：「我們吵架了……」
「你們…吵架？和誰？」
聽到如此回答，單青很是疑惑。
他想，大家都是剛來豐武學院不久，弟子間應該還不太熟稔，她一個女孩家又會與誰起爭執呢？
珂靈白他一眼：「還能有誰？李晉。」伸手揪弄起地上小草。
單青笑了，笑得有些牽強。
原來珂靈這麼晚不辭辛苦的上來，是因為他……
早知如此，自已又何必多事。
況且…心中已有令芙。
見單青沒有接話，珂靈嘟起小嘴，自顧念道：「我…我和判飛被伍韌師父選到了座下，他獨自一人跟了古高風師父，可…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嘛？總是小肚雞腸……」
還沒等單青從自嘲中緩過神來，她又拔起地上一撮小草，恨恨向前方拋去。
聽到這裡，已明白事情大概的單青暗嘆口氣，人也就再無旁騖的大方躺在了珂靈一側。
他翹著二郎腿，將兩手枕在腦後，茫然盯著那塊即將被珂靈拔禿的草皮說道：「你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豈不知我連拜師的資格都沒有……」
忽的，似想起什麼的珂靈挺身坐直，一臉好奇道：「哎對了，別提這些掃興的事了，前幾日我遠遠瞧見你和院長夫人還有他們的女兒在一起，怎麼，你們關係很好嗎？」
單青心頭一緊，慌亂中，他眼神開始閃躲，揚聲笑道：「哈…這…我…嗨！隻是在氏亥村伺候過人家罷了，我就是一食堂夥計，哪能攀上那樣的高枝？」
珂靈剛提起點興致，一聽單青這樣的解釋，眼中不經意間便劃過一絲失望之色。
微微點了點頭後道：「哦…怪不得那日刺字輩師兄…原來是這樣，不過你也別氣餒，你現在在火房不也挺好的嘛？每個人都有自已宿命，不能強求。」
單青一怔，隨口應道：「是…是吧。」
珂靈又道：「嗯，說起氏亥村…我聽說你的那位同鄉是被封紋師父選走了呢。」
闌珊望著明月，單青搖了搖頭，示意自已並不知情，希望珂靈不要再提。
因為一來，他和易天昌真的好久沒見了，二來，沒有修煉神武的天賦，也確實是他目前無法抹去的一塊心病。
而沉浸於其中的珂靈則似乎沒有留意到單青的神情變化。
仍舊自顧自的說道:「封紋師父可是四位師父中，唯一一位能和祁婉師父平分秋色的八星沙元呢…你同鄉運氣真好。」說完，還露出一臉艷羨表情。
「珂靈，我……」
「噓，你聽，哪裡來的琴聲？」
珂靈打斷單青，猛地坐直嬌軀向四周望去，可除了月色下依稀可辨的翠竹外，她什麼都沒有發現。
「有…有嗎？」看著周圍一片漆黑，單青聲音瞬間變小許多。
珂靈目光篤定，拍掌起身：「走，我們去看看！」
怎麼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珂靈剛說完，單青的手掌處就感到一片濕滑，不禁大訝：「啊…？還要過去？」
珂靈當即便拍了拍自已微聳的月匈脯，信誓旦旦地保證道：「當然，有我在你不用怕。」
「我…我哪裡怕了？走就走！」說罷，經不住珂靈輕視的單青，就開始跟著她躡手躡腳地往竹林深處走去。
期間，讓他沒想到的是，剛剛還聲稱可以保護自已的珂靈，膽子居然比他還小。
一路上都貓在他臂彎一側不說，還緊挽著他手臂死活不肯撒開，實是讓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