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北海商號 夢中額吉(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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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台吉諾敏要見我?」

聽到忽麻台破鑼般的叫喊聲,張天昭有點傻了眼。

小台吉諾敏是誰啊,我又不認識他,他為什麼要見我?

傻眼中的張天昭,轉眼看見了忽麻台那張笑得陰森森的大肥臉,腦海中突然就反應過來。

莫非,要見他的那個小台吉諾敏,就是當今土謝圖汗袞布的小兒子?

想到這裡,張天昭在穿越前就知道的一些關於土謝圖汗部的歷史,就慢慢地浮現他的腦海中……

要了解土謝圖漢部的歷史,就必須先了解一下,關於漠北蒙古,也就是喀爾喀蒙古的一些歷史。

喀爾喀蒙古這個名字的來由,據說是在於15世紀初,他們在漠北的哈拉哈河(喀爾喀河)遊牧的時候,因為部落沒有名字,其他的部落用河流的名字來稱呼他們。

從此,世上就有了喀爾喀蒙古這個說法。

到了達延汗(漢名小王子)統一蒙古,分封子孫的時候,他將有「萬帳」之稱的喀爾喀蒙古,一分為二。左翼分封給第六子安出孛羅,右翼分封給庶出的十一子格列山隻。

後來,蒙古大汗率其他的喀爾喀部落,南遷至今天的內蒙古。

隻有格列山隻的喀爾喀右翼,被命令留在故地。他們也就在以後漫長的歲月中,慢慢地占據了整個漠北地區。

到了16世紀中葉,他們與南遷的喀爾喀部落,分別稱為外喀爾喀蒙古和內喀爾喀蒙古。這也就是今天的外蒙古和內蒙古叫法的來由。

到了16世紀後期,格列山隻的子孫們,又將外喀爾喀蒙古的七個大部落,分兩左右兩個部分。左翼為土謝圖汗部。右翼為劄薩克圖汗部。

歷史的車輪在不斷地向前滾動,到了現在,也就是17世紀20年代。如今在土謝圖汗位上的是袞布多爾濟,人稱袞布土謝圖汗。

至於袞布有幾個兒子,張天昭還真不知道,但他知道有兩個。

一個是他的長子察琿多爾濟。1655年,袞布死後,就是察琿繼承了他的汗位。

另一個是他的次子劄那巴劄,他在1635年出生,長大後,劄那巴劄成為喀爾喀蒙古最大的精神令頁袖。

以上兩個在華夏歷史上留下名號的大人物,就是張天昭對於袞布兒子們的所有了解。

他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來,小台吉諾敏究竟是袞布的第幾子,也或者是從何個方向冒出來神聖?

看見張天昭滿臉的蒙逼樣子,對察言觀色已經運用到極致的範十老掌櫃,立馬就猜到,張天昭此時在心中想什麼。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張天昭的身邊,低頭湊近張天昭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小台吉諾敏,今年15歲,是袞布與奴婢的私生子。

因為生母難產而死,所以他在袞布家中,無名無份,『小台吉』隻是下人對他的尊稱而已。

據說袞布對他非常討厭,去年任命他為恰克圖的鎮守官,把他遠遠地打發到恰克圖來。明是重用,其實是想眼不見為淨。」

範十掌櫃的話,讓張天昭茅塞頓開,他兩眼放光,好像看到了一件可居的奇貨。就笑眯眯地範十掌櫃說:「多謝先生為我解惑。」

說完,他大步走出旅館大廳,古井無波地對麵笑肉不笑的忽麻台道:「老子滾出來了,稅官大人,有什麼指教嗎?」

「哎喲餵,我可不敢指教你,」忽麻台看著張天昭,就好像看到他遍體鱗傷的模樣,高興得雙眼眯成縫說,「你是從遠方來的客人,自然有我們的小台吉諾敏大人來指教你。

我可配不上,哈哈哈,快點跟我走吧,讓我們的諾敏大人久等了,小心你又罪加一等。」

……

恰克圖的官衙與旅館的距離近得很,隻隔著一條八米寬的大街。

當張天昭帶著阿丘和蒙力克,跟著忽麻台走進官衙,穿過寬闊的前院,來到後院一棟相對比較華麗的木樓。

又走上了二樓,在一間門板上貼著秦瓊和尉遲恭兩大門神畫的廂房前,停下腳步。

忽麻台奸險地笑著對張天昭說:「遠方的客人,我們的小台吉諾敏,就在房間裡等著你,你進後,就自求多福吧,哈哈哈。」

就在不久前,他在這個房間裡,向恰克圖的鎮守官諾敏,匯報今天商業稅的收入時。他添油加醋地說,有來自湖西之地的大船隊,船東是個十來歲的小胖子,以次充好。

用五萬六千張沒有什麼價值的雜皮,交了商業稅,而8萬張上好的黑貂皮,卻一張也不願上交。成功地惹火了年紀輕輕的小台吉,揚言要把小胖子打斷腿……

於是,便有了忽麻台到旅館找張天昭的那一幕。

說完,他就無比興奮地在門口盤腿坐下,既是在侍候小台吉,也是在等著看張天昭的笑話。

張天昭對忽麻台的齷蹉視若無睹,他讓阿丘和蒙力克留在廂房外,自己便推開廂房門,就走了進去。

走進去後的張天昭,反而愣住了,廂房內的陳設簡單到令人無語——除了一張木坑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個燭台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在木坑床上,病秧秧地躺著一個十五六歲的英俊少年。

隻不過這個時候,他正蓋毛皮被子,隻露出棱角分明的臉龐,一雙強打起精神的眼睛,無不好奇地看著張天昭。

很明顯,床上這家夥是個病夫。

「你就是來自己湖西的小胖子?」

張天昭還沒有說話,床上的英俊少年就聲音沙啞,開口責問道「我是恰克圖的鎮守官諾敏。我的稅官對我說,說你以次充好,全用雜皮來交稅,不願用好皮上稅,可有此事?」

說完,他冰冷的目光就默默地看著張天昭,想看看他一個十來歲的熊孩了,是如何手足無措地應對著自己的問罪。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張天昭既沒有像那些軟骨頭漢商那樣,見到了自己,馬上就跪下去磕頭,甚至嚇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也不像自己部落那些小人,見到自己後,就不斷地向他阿諛奉承,點頭哈月要拍馬屁。

反而,小胖子的身體站得直直的,向他微微地欠身行禮,然後就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說道:「說我用雜皮交稅,那要怪你的稅官說不清楚。

他說,隻要我把五萬六千張毛皮交給他,商業稅就算兩清。

他又沒有特指交要哪種毛皮,我要是用好皮子上稅,我不傻啊?」

哦嗬,不跪下參見就算了,還敢大言不慚地狡辯。

一向親人不喜,部民卻對他恭敬有加的諾敏小台吉,登時就對張天昭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他雖然是恰克圖的鎮守官,可有多少毛皮的收入,那全是土謝圖汗部的。

而整個土謝圖汗部,以後注定是比他大幾個月的大哥察琿的,跟他諾敏沒有半個銅錢的關係。

所以,他壓根不關心張天昭用什麼毛皮來上稅。

他隻是關心,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小胖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他這個鎮守官的麵前,麵不改色,侃侃而談。

他決定再試他一試。

於是,諾敏咳嗽幾聲,用毛巾擦去流下來的長長鼻涕說:「那是你的狡辯,本鎮守認為你有怠慢我土謝圖汗部的意思,決定罰你拿出黑貂皮來上稅,你心服口服嗎?」

「不服,我對你們土謝圖汗部可尊敬得要命,」張天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斬釘截鐵地說,「再說,就是我想把黑貂皮拿出來上稅,現在也沒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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