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孫田大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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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七還不知道紀衡已經知道了她的過去。她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搜集孫從瑞的犯罪證據上。孫從瑞自己屁股還算乾淨,但架不住有人給他拖後腿。他自己的親兒子就不說了,另外有幾個門生也沒乾過什麼好事,是被孫從瑞罩著才能安安穩穩地走到今天。田七和唐若齡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可以拿這些來做文章。

今兒田七回宮,發現皇上的眼神不太對勁,是那種沉幽幽的,帶著道士們窺破天機之後的頓悟以及和尚們看破人間疾苦的悲憫。這種表情出現在一個皇帝的臉上,實在令人擔憂。田七非常大逆不道地扌莫了扌莫皇上的腦門,憂心忡忡地問:「皇上,您怎麼了?」

紀衡拉下她的手緊緊攥著,沖她微微一笑。

田七:「……」

紀衡不是沒想過直接問田七,畢竟季先生與他算是「自己人」,田七這樣瞞著他,讓他有一種不被信任的鬱悶和委屈。可是站在田七的角度來想問題,紀衡又有些理解她。小小年紀遭遇那種變故,之後又隻身犯險,天天提著腦袋度日,在有確鑿證據之前,她大概不會坦言。由此可見,田七甚至可能連季先生的遺骸都沒找到,否則早就能為父親正名了。

就算想通這一點,他依然有些鬱悶。

可與此同時他又不自覺地較著勁,隱隱期待著田七能夠完全信任他,主動和他坦白一切。

於是紀衡鼓了半天勁,終於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他要無條件地做她的後盾,直到她真真正正地把一顆心托付於他。

田七發現皇上並沒有發燒,但她依然有些擔心他,畢竟他是有過神經病史的人。

皇上卻拉著她,開始神神叨叨地問她小時候的事。田七的童年其實很快樂,但她不想回憶這些。不管多美好,那都是失去的東西,越是美好,越讓她難過。紀衡見她鬱鬱的,便住口不問。他有些後悔自己曾經沒有多介入田七的童年,導致田七似乎對他全無印象。不過他們的緣分依然始於十幾年前,這讓紀衡多多少少有些滿足感。他們兩個,是命中注定的。

於是兩人一陣沉默。紀衡把田七拉進懷裡輕輕抱著。田七全身放鬆,任由他摟著。她心想,要不就跟他說了吧……

算了,還是先專心料理孫從瑞吧。等把孫從瑞搞死,就跟他坦白一切。

孫從瑞知道田七在對付他,他不可能坐以待斃。他倒是想了無數的辦法,但每一個辦法都需要皇上來配合。那麼皇上會配合孫從瑞收拾田七嗎?孫從瑞對此沒什麼指望。

想來想去,孫從瑞得出一個悲傷的結論:想要收拾田七,就得站在皇上的對立麵去。

這對於一個臣子來說,實在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可是田七來勢洶洶,他就算不反抗也吃不到好果子。這樣看來,他也隻能搏上一搏了。

真是巧了,剛一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有人告訴孫從瑞,皇上跟田七有奸情。

奸、奸情?

孫從瑞一開始是不信的,但是「奸情說」恰好能解釋「皇上為何如此寵信田七」這個問題。孫從瑞曾經隻當皇上信任田七是因為這太監善於拍馬屁和進讒言,可是仔細一想也不對,皇上又不像他爹那樣昏庸,他對太監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警惕,怎麼會隨隨便便相信太監的讒言呢?

如此看來,皇上對田七的偏袒和信任真是毫無道理。

除非……

孫從瑞回想了一下田七那張臉,終於有幾分信了。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孫蕃。他後來已經完全清楚了孫蕃做的蠢事,然木已成舟,他恨鐵不成鋼之餘,更多的還是悲痛和憤恨。

在被刺殺的人毫發無損的情況下,孫蕃以買凶殺人的罪名被判流放萬裡之外的荒島,且是永流、遇赦不赦,這樣的量刑史無前例。莫說是一個沐浴皇恩的內閣重臣之子,就算是平頭百姓,也不至於如此。孫從瑞一直以為是田七從中作梗,但如果皇上也對孫蕃恨之入骨呢?

想到這裡,孫從瑞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皇上和田七真的有那樣的關係,倒是一個很好的打擊田七的切入點。田七作為媚上邀寵、禍國殃民的奸宦,能有什麼好結果?到時候必然成為千夫所指,皇上就算想護他,也該問問百姓答應不答應。

如果不是呢?

那也沒關係,眾口鑠金,他們完全可以把不是說成是。

孫從瑞自此找到了新的靈感。其實問題很簡單,不管田七是不是真的爬上龍床,隻要所有人都相信是,以此來逼迫皇上,皇上會怎樣?是與不是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的名節。身為帝王,比平常人更加注重自己的名譽。為了維護自己潔身自好的形象,皇上隻能炮灰了田七。要麼假裝成被妖孽迷惑,與田七決裂並表示悔過;要麼就是直接與田七撇清關係,賜死田七以證明自己的清名,息事寧人。

不管皇上怎樣選擇,等待田七的都是死亡。

孫從瑞終於放下心來。他不清楚向外泄露此事的是誰,總之肯定是田七的仇家。孫從瑞不介意對方把自己當刀使,因為這於他也有大利。

不過,想要達到理想的效果,他首先要在輿論上宣傳造勢。當然,重點不在田七,而在皇上,這樣才能把皇上逼到絕境犧牲田七。

緋聞是從民間開始由下向上傳遞的。皇上有龍陽之好,且喜歡玩弄太監,他身邊最漂亮的那個太監田公公,就是皇上養的小相公,要不然怎麼敢那樣跋扈,連內閣重臣都不放在眼裡雲雲……

大齊朝言路開放,把老百姓的膽子養得很肥,於是關於上流社會各種隱私的討論層出不窮,這件新聞自然也長了翅膀一樣飛速傳播,漸漸地在官員之間也討論開了。

孫從瑞見時候差不多了,便發動言官上了第一波奏章。奏章的內容無外乎規勸皇上潔身自好,遠離邪熾,不要被某些妖孽迷惑。用詞雖含蓄,意思卻很明確。

田七聽過比這更犀利的版本。因為她經常出宮,在街頭巷尾也聽人談說過此事。老百姓說話向來奔放,田七乍一聽到,嚇了個半死,趕緊回來告訴了皇上。

紀衡把田七好一頓安撫,讓她暫時先不要出宮。

他覺得事有蹊蹺。這事怎麼就敗露並且傳開了,而且鬧得滿城皆知,連街邊賣餛飩的都知道?他本來就不常出宮,更鮮少與田七在人前拉拉扯扯。再者說,一個皇帝與一個太監,在普通人麵前都是生麵孔,誰會認出他們並一眼發現他們的關係?

除非是朝中官員。

但此事非同小可,關乎皇帝名譽,朝中官員豈可隨意亂傳,導致人盡皆知?沒有哪個當官的會這麼沒腦子,除非是故意的。

故意的?

紀衡看著那幾本奏章上的署名,頓悟。別以為言官公道,言官也是拉幫結派的,跟其他官員多有勾結。真正不結黨的言官也有,這類人通常比較耿直、說話不中聽,但不會配合別人指哪打哪。這一次的聯合上書,顯然是幾個言官的統一行動。孫從瑞別的可以瞞,但是他自己都有哪些黨羽,紀衡大概是知道的。

紀衡把奏章一扣,冷哼。孫從瑞這老東西,真是不想混了。

雖然看明白這一點,但疑惑依然在:孫從瑞到底是怎麼發現端倪的?

坦白來講,他和田七在宮內露出馬腳的概率絕對比宮外高,皇宮裡頭倒是沒什麼動靜,怎麼外頭就滿城風雨了呢?

這一點也十分可疑——皇宮裡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紀衡一下子想到了順妃。

聲東擊西,李代桃僵。以順妃的智謀,倒確實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紀衡眯了眯眼睛,倘若真的是她,那賤人也該活到頭了。

他有些內疚,他對後宮裡的女人太放心了,才導致奸人們裡外聯手迫害田七。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樣把孫從瑞挑起來的事情壓下去。那老家夥顯然是想把事情鬧大,以此逼迫他。這事還真是有些棘手,紀衡一時竟想不到兩全之策。

不過不管怎麼說,孫從瑞此人假公濟私,心腸歹毒,不能再讓他擔當重任了,否則他以後禍害的就是天下人。

紀衡之前還疑惑過,他知道季先生和孫從瑞的私交很好,但田七似乎十分討厭孫從瑞。現在以孫從瑞的人品觀之,說不準當年另有一些隱情。

嗯,等把這事處理好,他一定要問一問田七。

正在紀衡左思右想之時,太後派了人來請他,說是有要事相商。

太後處於深宮之中,對外頭的信息反應不夠靈敏。不過到現在,她老人家也終於聽說此事了。

紀衡到慈寧宮時,太後正在哭。

她老人家哭的時候永遠不會哭天搶地,鬧出來的動靜招人厭煩。她就是默默地流眼淚,讓人覺得全世界都負了她,誰看誰有負罪感。

紀衡有些頭疼,問:「母後,誰又惹您生氣了?朕定不輕饒他。」

「還能是誰!哀家為你操了一輩子心,好不容易挺到現在,你倒好,竟然做出那等齷齪的勾當。可是安逸久了,你忘了曾經吃過的苦?你忘了你爹是怎麼被太監蒙蔽了?你——」說到這裡住口,接著哭。

紀衡便知事情已傳到太後耳中。他辯解道:「這都是外頭人亂傳,孩兒的為人母後您清楚,怎麼和旁人一樣相信那些謠言?」

太後雖哭了半天,卻也沒昏頭,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誆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哀家就不信,若是沒有影子的事,外頭人怎麼敢隨意編派皇帝?」

紀衡心下一沉,已經有了計策。他便悠悠長嘆做無奈狀。「母後您所料不錯,朕……」咬了咬牙,像是十分難以啟齒地說,「朕確實不太喜歡旁的女人了……」

他這話說得也不算錯,但聽在太後耳中,自然當他確實走上了斷袖的道路。於是太後急得兩眼發黑。「你……你……」你了半天,竟然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有些事情懷疑是一回事,確定是另外一回事。就算再懷疑,當真的確定之後,也會讓人有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太後這回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連紀衡都鮮少見識這種陣仗。太後放開了,邊哭邊罵,罵了一會兒,見兒子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她又開始罵田七。一定是那個小太監勾引了阿衡!

紀衡便也跟著罵:「那個田七,確實有些不識好歹,竟然寧死不從,朕又不會虧待了他!」

太後:「……」事件的真相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認知,敢情是自己兒子一廂情願地搞斷袖,人家還沒答應?!

太後心情很復雜。一方麵,兩人並沒有鬼混到一起,這是好事;另一方麵,自己兒子被人家鄙視了,太後「與有辱焉」,覺得兒子也不錯,那田七憑什麼看不上他……不過就算田七看不上阿衡,阿衡還是在一心一意地搞斷袖,這說明什麼?

兒子好像拯救不過來了……

太後更加絕望了。

她有一種立刻消滅掉田七的沖動。可是一個田七倒下去,千萬個田七站起來。這事關鍵不在田七,而在於皇上那奇詭莫測的口味。如果她把田七弄死了,那皇上會不會找另外一個太監呢?田七人品還好,至少從這件事情上來看,他還是有些氣骨和節操的。萬一田七死了,皇上找了別的太監,那太監說不好就從了皇上……

太後打了個寒戰。也就是說,從目前的形勢來看,田七很奇妙地起到了拖住皇上的作用?

這麼想著,田七在太後心中的形象立時便有些光彩照人了。

太後本來就是個沒主心骨的人,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兒子。現在拿出殺招來,他都不為所動,於是她便無奈了,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來。

紀衡偷偷觀察著太後的神色,見她信了,便放下心來。他也不想騙自己親娘,可事情趕到這份兒上,他必然要選擇一個穩妥的方式來降低所有可能加諸田七的傷害。當然了,內疚是有的。於是紀衡告訴了太後另一件事:「這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但不知怎的就被順妃知曉了。」

太後聽到「順妃」兩個字,耳朵立刻豎起來,也沒心思跟紀衡掰扯這事算大還是算小了。後宮之中,順妃是她的頭號敵人,這敵人竟先一步知道了皇上的私密之事,那還了得。

紀衡已經掉過一次節操,這會兒有些坦然了,便不介意再掉一次。於是他淡定地把順妃拖出來吸引太後的注意力,順便繼續幫田七營造光輝形象:「母後有所不知,順妃曾以此事為要挾,逼迫田七幫她做事。田七因隻認朕一個主子,便回絕了順妃,還把這事跟朕稟明了。」

乾得好!太後暗暗為田七喝彩,復又想到這田七就是她那變態兒子的狩獵目標,她臉一黑,不自在地抬手,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紀衡繼續說道:「不想順妃從此對田七懷恨在心,為了報復田七,她竟然把此事泄露到宮外。人們從來都是貴其耳而賤其目,寧願相信聽到的,也不願相信看到的。此事一時被傳得十分不堪,誤了朕的名聲。幾個言官上折子,把朕好一頓罵。」

太後氣得直拍大腿,說:「真是膽大包天,豈有此理!」

紀衡點頭附和:「真是豈有此理。」

太後卻突然眼珠一轉,狐疑地看著紀衡問:「你說的可是實話?」她又不傻,又是從那麼多年的宮鬥生涯中爬出來的。兒子在打田七的主意,現在很可能為了保護那個太監而故意美化他。

紀衡淡定地回答:「母後若是不信,自可傳田七過來問話。朕就在慈寧宮中,哪兒也不去。」

太後不太好意思當場做這些,擺擺手說:「算了。」

「還是問一問吧,問過了,也好讓母後放心。」紀衡說著,轉頭叫進人來,下令把田七和順妃都傳來。

有順妃對質,太後便放心了。就算田七和皇上能串通起來作偽,順妃也不會犧牲自己配合他們的。

說謊的最高境界就在於三分虛七分實,紀衡已經把謊話說得非常完美。田七被叫進來時,隻需要原原本本地說實話,一個字都不用編造。比如那天順妃及時出手相救,她前去道謝,順妃所謂「怕皇上心疼」,又所謂「還望田公公成全」。

太後一回想那日她懲罰田七、順妃突兀地站出來,這下事情確實全對上了。

順妃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關於這件事,皇上已經警告過她一次了,她當初沒有否認,現在當著皇上,她亦無法否認。不過順妃覺得她這樣做也構不成什麼罪名,現在事情都鬧到太後麵前了,她也無法,隻好先把水攪渾,把太後的怒氣引向別方。於是順妃說道:「太後娘娘有所不知,臣妾這樣做也是為了皇上好。這個奴才他勾引皇上,才導致皇上無心召幸。」說著,看了一眼紀衡,又低頭說:「臣妾鬥膽勸諫,請皇上恕罪。」

皇上為什麼無心召幸,太後心裡已經是門兒清了。她神色冷峻地說:「皇上的事情暫時還由不得你來管。」

順妃麵色一變。

她確實沒資格管,她不是皇後,她隻是個妃嬪。說白了,就是小妾。

紀衡適時地拋出順妃的另一條罪狀:勾結外臣,誹謗皇帝。

這一條罪過就大了,順妃必然不會承認。

紀衡現在手頭也沒證據,不好強加罪名於她。他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說:「你認不認罪,得由證據說了算。待朕查明此事,再一起嚴辦。你就先在含光殿禁足思過吧。」

太後雖恨不得順妃立刻被褫奪封號打入冷宮,不過也理解需要有證據方可定罪的司法流程,便不再多言。

紀衡帶著田七回了乾清宮。他看到田七似乎有心事,便笑問她:「嚇到了?」

「沒。」田七答道,「皇上,如果此事真的是順妃所為,您會怎樣處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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