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1 / 2)
「秦洲!」
一個滿頭大汗的男孩子抱著籃球推開了宿舍門。
「我看到宿舍窗子開著,就猜到裡麵有人。你果然在這裡,哎,你怎麼暑假也不回家?」
何在洲把報紙壓到書底下,溫和地笑了笑:「宿舍安靜,我在這裡可以好好學習。」
「……」
隻聽說過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難不成書中還有電風扇?
陳子忠作為何在洲的室友,看了一眼他們宿舍早就宣告壽終正寢了的吊扇,對何在洲肅然起敬。
「你居然不怕熱,你是能乾大事的人啊。」
怎麼可能不熱啊,何在洲都要熱昏過去了。陳子忠來之前他趕巧洗過澡擦乾頭,身上的白短袖也是才套上的。巧合之下才讓他看起來宛如一股清流。
其實都是假象。
但是看到陳子忠那欽佩的小眼神……何在洲的神色就真誠了:「心裡有熱愛,自然就感覺不到熱了。」
好一碗濃香撲鼻的沒用雞湯!
這年代大家吃素為主,雞湯甚少喝到,陳子忠頓時被蠱到了,他甚至頓悟了。
「我懂了。」陳子忠掂了掂他手中的籃球,「就像我大熱天打球一樣,我完全不怕熱,心裡就兩個字,痛快!」
何在洲頷首,一本正經的:「是這個道理。」
陳子忠激動了,過來就懟了何在洲一拳頭:「秦洲,別學了,小心學成書呆子。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你跟我一起打球去吧,把身子鍛煉好了最重要,身體不行就真不行了,這可是革命的本錢!」
有些事情何在洲是堅決要捍衛的,他肯定地說:「陳子忠同學,我身子很行。」
男人,就不能不行!
「懂了懂了,你行你行……咳,秦洲同學,你多想了,我根本沒有說你那方麵。」陳子忠的眼神垂下,落到了何在洲某個危險的地方,他擠眉弄眼露出猥瑣的小表情。
何在洲:「?」
「好吧,不提這個了。秦洲,好兄弟,麻煩你放下書,陪我這個室友一起打球去罷。」陳子忠不放棄。
何在洲抬眉:「你不是剛剛打完回來嗎,體力還有?」
「當然有,我體力肯定行!」陳子忠把自己的月匈脯捶得哐哐響,「隔壁班的小芳就有時候操場看人打球……我必須要當打得最好的。我現在把技術練好了,就可以有備無患。」
何在洲把鋼筆套回蓋子裡,隨意地伸展了一下手臂。
「女孩子都喜歡打球好的男孩子嗎?」
「那是必然啊,小老弟,我就知道你不懂,沒事,兄弟教你!」陳子忠迫不及待地推他肩膀。
操場上,兩輪過後,陳子忠陷入了沉思。
何在洲的額頭的碎發汗濕了,軟塌塌貼了下來,他把毛巾搭在肩頭,拾起來台階上的茶杯,灌了幾口往旁邊走。
操場上的其他同學推陳子忠:「你從哪裡帶來的這個人?」
看起來是個小白臉,打起球來這麼凶。
陳子忠幽幽道:「我說他就是我那個書呆子室友你們相信嗎?」
「!!」真是令人大跌眼鏡,「怎麼會這樣?」
「可能這就是人才吧。」陳子忠擦了把臉,追上何在洲,「兄弟,你球打得可以啊,以前打過?」
以前……?
何在洲「嗯」了一聲。
原來打過,打過就好,不然太欺負人了吧。
陳子忠又懂了:「怪不得你看起來瘦,個子卻高,以前沒少打吧,怎麼上學的時候沒見過你玩?」
「我要學習啊。」何在洲認真地說,「我基礎一般,以前沒怎麼係統學習過,到海市來上高中其實挺吃力的。」
陳子忠:「……」
他費解地問:「你說的吃力,是吃力在外語次次考滿分嗎?」
「秦洲同學,我必須嚴詞告誡你,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了,就不夠艱苦樸素了。」
他剛說完,何在洲遞了個水杯給他:「喝嗎?」
「……」陳子忠接過來,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擦了擦嘴,「謝謝兄弟,我剛好渴了,自己的水又喝沒了。」
他擰起杯蓋:「秦洲,我覺得要不是這回競賽沒有英語項目,你肯定也能去。」
何在洲笑了一下,沒說話。
他往前走,陳子忠也跟著他走,走了一會兒,發現不對。
「你怎麼走這麼遠,我們就歇一下,馬上還回去打呢,他們都在操場上。」
何在洲站在樹底下,一臉正經道:「這裡涼快。」
陳子忠:「?」
他看看頭頂的大樹綠雲,看看腳下的黑黑影子,終於懂了,原來人家是嫌棄操場曬呢。
怪不得養了那麼一身好皮子。
陳子忠心情復雜,對何在洲翹起大拇指:「秦洲,你可真會保養。」
何在洲的臉在太陽底下曬的有點發紅了,他眼角到額頭的那條陳年老疤格外顯眼。
陳子忠突然問:「你這道疤痕是不是打球的時候磕到欄杆上傷到的?」
「怎麼會這樣想?」從枝丫縫隙落下來的陽光刺人,何在洲眯眼。
陳子忠笑起來:「那不然呢,總不會是跟人打架打得吧!」
何在洲:「哈哈。」
「想想也不可能。」陳子忠忍不住又捶何在洲肩膀,「就你這……樣子。」
室友情深,陳子忠努力把「小白臉」這三個字吞了下去。
樹下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何在洲道:「我明天打算去一次新華書店,你要一起嗎?」
「你又要買書?」陳子忠嚎了一聲。
何在洲慢慢悠悠地說:「女孩子應當也喜歡有才華的男孩子。」
「……」陳子忠昂首挺月匈,「我們必須一起去。」
為了小芳,沖呀!
從學校到海市最大的新華書店,要走過一截漫長的路。他們兩個人騎著自行車,何在洲路過郵局的時候,自行車頓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看過去。
「秦洲,你要是想寄信就寄吧,我看你每次路過郵局都一副心裡有事的樣子。」
何在洲唇抿成一條直線,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緊車頭:「走吧。」
他無數次打開紙,卻不知道該寫什麼。
他一直都關注著劉小麥,或者說,劉小麥一直活躍在他的世界裡。他收集了劉小麥所有的文章,他好像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可惜,那又能怎麼樣。
他知道劉小麥在省城一中讀書,他都做不到給她寄信。
她的人生軌跡在他心裡,何在洲有時候也會想,劉小麥現在有沒有長高,頭發有多長,有沒有交新的朋友……還記不記得他這個失約的人。
何在洲一隻手按了按他的心口窩。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今天心裡熱的厲害,還有一種漲滿的感覺。
他不會是要中暑了吧?
……
第一天是語文競賽,結束之後,二中的老師和學生都在一起對著答案,一個個神情嚴肅的不得了,有個小姑娘甚至要哭了。
招待所的另一邊,坐著餘主任和他帶出來的一中學生,一個兩個都是大眼瞪小眼。
「吃吧吃吧。」餘主任把罐頭還有甜水往桌上堆,「吃點好的,明天還有呢。」
啊啊啊啊他也要哭了,可惜孤家寡人,總不能在這群孩子麵前哭吧,那多不像話。
他家燕子怎麼就不跟他一起來的呢?真是讓人傷心。
「謝謝餘主任,餘主任真好!」劉小麥元氣滿滿,嘴甜的要命。
餘主任滄桑一笑。
算了算了,玩得開心就行,這是第一次,就當是攢經驗的,以後再來就不慌不忙了。
隔壁二中老師也開始了,他們拎出塑料袋,塑料袋裡麵都是雪糕,一隻一隻給他們學校學生發。
「既然來到海市了,我們就吃點新鮮的,吃點我們省城沒有的。」
蔣飛:「……不就是冰棍嗎,我們省城怎麼就沒有了。」
劉小麥眼睛好,仔細觀察了一下,小聲跟他交流:「這種樣子的,我們省城確實沒有。」
他們省城夏天賣的都是那種透明邦邦硬的老冰棍,二中學生現在吃的這些帶顏色的確實算得上稀罕品。
餘主任哽咽著嘆了一聲長氣,兩隻手各給了他自己大腿一巴掌。
「……」
何至於此!
劉小麥趕緊安慰他:「餘主任,我們的罐頭和甜水也很好,而且考試的時候不能亂吃亂喝,現在競賽,更是要管住嘴,我覺得您安排的特別穩妥。」
餘主任淚眼婆娑:「小麥說的好啊,有你們這些出息的學生在,我們一中肯定不會因為窮困潦倒而辦不下去。」
「……」劉小麥默默喝了一口甜水。
他們再出息,頂多給一中在省城提升一點知名度,讓多一點學生選擇一中。
後世有演員帶資進組,現在一中隻能祈禱有學生帶資進校了。
劉小麥參加競賽的時候,張秀紅同誌自己去市場上長見識去了,現在都沒回來。
明天是數學競賽,參加名額有限,行程上沒有劉小麥這個文科生的事。
她一個人在屋裡呆著沒意思,樂觀的劉小麥決定出去溜達溜達了。
她剛出招待所,後麵就有人喊了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