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2(2 / 2)
張秀紅反過來拍拍她手背,酸不溜秋道,「你都是要當奶奶的人了,在這上麵你又走到我前麵了。」
一說到這個,潘桃紅光滿麵起來了:「要不是小勇媳婦懷了身子,他們兩口子肯定也要過來的。」
她苦熬了半輩子,終於到她欣慰的時候了,「我當他這輩子不得好了,跟他那個死鬼爹一樣。
沒想到他賣起來地板磚,娶了媳婦之後,當真安安穩穩過起日子了。」
「這就叫天生我材必有用。」
正在喝雞湯的劉小麥插嘴道,「找對了路,大家都能過得不錯。
大嬸嬸,小勇就是找到自己的路了,又找到了對的人。」
找到了對的人——這話說得有點新奇。
潘桃笑眯了眼:「小麥,這話本來不應該我問的,但你也到這個歲數了……你就沒遇到對的人嗎?」
劉小麥:「……」
嘴邊的雞湯突然就喝不下去了,怎麼回事。
也到這個歲數了……不是,她這個歲數怎麼了,很大嗎,不是還沒到三十歲嗎?
張秀紅卻被戳到心坎上了,她頓時鼻子都酸了,抓住潘桃的手不停地搖。
「大嫂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跟你簡直是各有各的苦楚、各有各的苦楚!」
她跟劉二柱生了三個孩子,各個都有出息,走出去人人羨慕他們,實際上呢?
咳,實際上他們一家也確實值得別人羨慕。
但是。
大姑娘劉小麥,從小就不受他們兩口子管,想乾什麼乾什麼,至於快三十歲不結婚這件事,他們也隻能在小何那邊使使勁。
問題來了,小何也聽他們大姑娘的,這可怎麼辦喲?
小姑娘劉小豆,蔫倔一個,從小什麼事都跟她大姐學。
這些天張秀紅暗搓搓地盯著,發現劉小豆一個勁地問劉小麥外國的情況,心思昭然若揭,張秀紅跟劉二柱已經躲在屋裡趁著夜深人靜哭過好幾場了。
老兒子劉小虎,看著最不求上進、最不像劉小麥的一個——居然開了個歪竅,發誓要跟學術結婚了!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張秀紅跟她媽張老太訴苦過,張老太偏生心態很好地勸她。
「又不是什麼大事,有什麼好急的?
由著他們乾自己喜歡的事情罷,真有想結婚生子的一天不需要你催的。」
張秀紅:「……人家這麼大的孩子都談婚論嫁了。」
張老太:「那人家都要生兒子呢,我生了三個姑娘,我過得差了嗎?」
她三個姑娘家輪流住,是十裡八鄉最快活的老太太。
向來口齒伶俐的張秀紅同誌在她的老母親麵前敗北了。
不過數十年的習慣無法輕易轉變,張秀紅始終惦記著兒女們的終身大事,如今潘桃過來,可算是讓她逮到誌同道合互倒苦水的人了。
晚上妯娌倆睡到了一張床上,抱頭痛哭了一場之後,潘桃也跟張秀紅說起來她的煩心事。
劉大柱纏綿病榻十來年,人終於出事了。
就他的親媽劉老太真情實感為他哭了幾場,潘桃娘兒三個心裡卻實實在在輕鬆了不少。
家裡條件一直不怎麼好,劉小萍選擇了高中沒有選擇中專已經是任性了一回,至於大學她就沒再繼續任性了,就近選擇了省城的師範。
念完師範,劉小萍被分回縣城教高中,劉小勇在縣城賣地板磚。
這日子儼然越過越好了——也就這個關頭,劉小萍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發癲了,主動申請去最艱苦的環境,去那裡教書!
「她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我們這會兒回去,她怕是就要調走了。
紅子,我要被氣死了……我要被氣死了!」
潘桃一邊流淚,一邊哐哐捶心口窩。
「我懂,我懂。」
張秀紅落下真情實感鱷魚淚,按住潘桃的手,「我們真的是苦到一塊去啦!」
潘桃哽咽:「我這次帶小萍過來,也是想讓小麥跟她談談,看還能不能撤回申請……」
怕是不能了。
張秀紅悲傷地想,以她大姑娘那個性子,肯定覺得劉小萍的選擇完全正確。
……
「你的選擇非常正確。」
果然,劉小麥正在屋裡跟劉小萍樹大拇指,「我們這樣背景的人,想要往上走,必須先把自己放到最艱苦的環境中去,做出成績,讓上頭的刮目相看。」
晚上劉小萍是在小麥屋裡打地鋪睡的,她聞言有點靦腆,「我也不僅僅是為了這個,我想幫助那些地方更多的學生……那裡會有很多劉小萍。」
「說的好啊。」
劉小麥一本正經地頷首,「就像我學新聞,那是我心裡確實想匡扶正義。」
為了愛與和平!
個人利益與社會利益並不沖突,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我就知道,大姐一直是這麼優秀。」
劉小萍笑著說,「我是從你申請駐外得到了很多啟發,但是猶豫了很久,你回來了,我才拿定主意。」
「你想好了就是最好的。」
劉小麥熄了床頭燈,「小萍,休息吧,你今天奔波很累了。」
熄了燈,劉小萍也睡不著。
過了半天,她輕聲道:「大姐,三叔三嬸和奶分家了,他們跑走掉了,奶還說她的一根大人參被三叔三嬸偷走了,氣得要報公安,但不曉得為什麼,最後又沒報。」
床上傳來均勻輕微的呼吸聲。
劉小麥睡著了。
……
老劉家祖孫三代在京市待了好幾天,去小劉家的狀元紅自選店逛了,又接受過劉小麥同行的采訪了,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
「怎麼家裡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
張秀紅和劉二柱在家裡嘀嘀咕咕。
劉小麥就盯著他們看。
「麥啊,你看什麼呢?」
劉二柱忍不住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臉。
劉小麥唇角一牽:「兩位同誌,你們沒發現這麼多天了,有一個重要人物從頭到尾沒有過來探望你們的大姑娘嗎?」
劉二柱一愣,旋即責怪地看向她:「麥啊,你不能心太大了。
你、你又不是乾什麼的,怎麼能讓人家重要人物過來探望你,大領導不忙嗎,那麼多國家大事要操心呢。」
劉小麥:「……」
不是,她爹理解的重要人物是誰啊,開始害怕了哦。
倒是張秀紅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小麥說的是小何吧?」
「小麥想小何了?」
劉二柱又一愣。
劉小麥無語:「這是我想不想的事嗎?
不是你們說他一直等我等我嗎?」
結果人呢?
其實在劉小麥回國之前,她已經有一段時間聯係不上何在洲了,電話打不通。
這人神出鬼沒,劉小麥真受不了這一套,有點疲憊了。
張秀紅抬眼:「外國打仗了,我不是叫你快回來的嗎?」
「你就不抓緊時間回來。」
劉二柱補充。
劉小麥:「?」
「哎,小何去了啊,就去打仗的那個地方。」
何在洲,一個外交部的翻譯人員,在劉小麥沒當成戰地記者的時候,他悄悄成為了一名戰地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