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2)
楚歡自一個不太愉快的夢中醒來,睜開眼好一會兒都沒能回過神來,就一動不動地躺著,仿若還沒有醒一般。
略整理了心情坐起身,在她不遠處執書卷看的喬夏安便聽得動靜迎了上來。
「殿下可算醒了,咱們府上的鬧劇還未結束,殿下現下起還能趕得上。」
她睡眼惺忪地看向侍從,神情裡透出了點茫然和疑惑:「怎麼了?」
喬夏安一道仔細替她將外衣一層層穿上係好,一道笑著與她講明。
「陸京救下的那個人醒了。一開始見了咱們府上的侍女,聽說他終於脫困時,還頗為喜悅。但等陸京起來見到他,他竟怒罵起陸京這恩人來了。」
「我沒見他身上有什麼傷口,僅是在陳興手裡走一遭,他就被嚇得神誌不清了嗎?」
楚歡一揚眉,不能理解其中緣由,隻以為鄧景逸是瘋了。
陳興的手段直接且粗暴,但如果針對的對象心誌不堅,卻又是最有效的方法,輕易就能將人逼得瘋狂。
「不,他罵出來的話可很有一番他的道理。」
喬夏安卻含笑否定了這種可能性,替她將外衣的盤扣係好,道:「他確實在陳興那受了些驚嚇,但換了舒適的環境又好好休息了一夜,現在是頭腦清醒著在斥責陸京既然有脫身之法,怎麼不早救他出苦海。」
「他的道理……」楚歡睨了喬夏安一眼,將這個古怪的用詞咀嚼一遍,覺出了些味道:「既然你覺著有趣,就細與我說說吧。」
侍女們魚貫而入,服侍著她洗漱上妝,喬夏安退站在一旁輕言細語地將鄧景逸的話全部轉述了。
楚歡靜靜聽他說完,才捋著自己的長發,眉眼平和地評價道:「怯懦惡毒,真是我最厭惡的類型了。陸京是如何回他的?」
「殿下不如親自去看看。」喬夏安見她有了點興趣,便邀著讓她自己去看看。
「你不說我也猜得出。陸京那種性格,好不容易救回來了人,念著同伴受的苦,根本不可能反駁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大約就是當一個鋸嘴葫蘆承受著。」
喬夏安頷首確認了她的猜測,笑容不改地問道:「那殿下是不準備去看了?」
「去啊,當然要去。咱們府上的客人起爭執,我這做主人的怎麼能不在場。」
楚歡站起身對著鏡子按了按自己的眉角,確認今日妝容的完美,便與侍從出發前去陸京居住的院落了。
鄧景逸昨夜被帶回公主府以後,就被安排和陸京同一處住著了。
楚歡還沒有到達正院門口,便遙遙聽見了鄧景逸怒向陸京的大聲質問:「你為什麼都不回答我,是終於知道愧疚了嗎?」
撕心裂肺的吼叫,將他原本不算難聽的嗓音拉扯得變了形,尖利得讓聞者腦袋嗡嗡作響。
楚歡顰起眉緩了步子,食指並中指點在眉心,麵上染了點厭色和難色。
她向喬夏安問道:「你說我進去後要是被他吵得控製不住情緒,將他又丟回監牢裡,陸京是會覺得我給他出了氣,還是要跟我鬧翻臉呢?」
喬夏安笑眼凝向她,知道她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就順著她的意思道:「公主要真覺著吵鬧,就不必進去了,一會兒讓侍女將情形回報了是一樣的。」
楚歡垂下眼簾,似乎是在思考陸京值不值得讓自己摻和進去聽人嚷嚷。
可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倏忽又聽見鄧景逸大叫道:「你是早知道胤都會有慶陽公主來搭救你,所以哪怕在牢獄裡吃些苦頭,將要走上執刑台也不開口求饒的吧!」
「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楚歡被逗笑了,她與宋岩行交易把陸京當籌碼,如何就成了兩人早有牽連。
就因為陸京如今還活著,甚至還有餘力去救他來到公主府居住嗎?
楚歡先前就已從侍從口中獲知了鄧景逸所謂的道理,但聽鄧景逸本人來說,還是覺得滑稽。
她最明白鄧景逸這樣的人,自以為有理,其實隻是用他自己的卑劣想法將旁人與他同化。
畢竟幾人中實際隻有他一人用錢賄賂買通了陳興,沒遭到折磨也保住了性命。
仿佛借否定陸京不是英勇,就可證他撇下夥伴借錢財買命也並不是軟弱。
「既然人家都已經講到我會去搭救陸京了,我就這麼走了不就沒法實現他的願望了。」楚歡冷淡地放棄了離開的想法。
府上侍女們體貼,即便鄧景逸說出什麼不乾不淨、惡意揣度的話,待會兒落到自己耳朵裡的版本肯定也是她們特意修辭柔和過的話。
那就沒意思了。
所以她又啟了步子,近距離體會陸京被遷怒的感受。
因著鄧景逸的大聲咆哮,侍女們都被驚嚇得縮到了門邊上躲著,見公主與侍從總管來到,她們便紛紛福身行禮,盈起笑容向楚歡問好。
楚歡知道她們留在此處是避免這兩人出現意外無人阻止,也為著記著他們的話好能夠向自己回報。
但她既然已經到了,就不必侍女們繼續留在這裡受苦了。
所以楚歡暖了表情應下她們問好,又做了個手勢,讓她們都離開各忙別的事去了。
侍女們盡皆離開,院中剩下的人不多了,她抬起眼,望向了還在糾纏中的兩個人。
鄧景逸此刻勇氣勃發,真有點盛氣淩人的感覺,全不像昨晚被嚇到昏迷的淒慘。
換上一身新衣服,也體現出了他的身量。
他隻比陸京矮一些,雙手揪著陸京的衣領陸京給他回復的樣子,要從旁觀者角度論氣勢,說不定真會覺著他能夠壓過陸京去。
然而楚歡清楚,鄧景逸這樣猖狂的態度隻是仗著陸京的性情不會拿他如何。
如果麵對上陳興這樣不會對他心慈手軟,實力又較他強勁很多的人,怕是立刻就要跪倒求饒。
所以自己評價他怯懦且惡毒,真是一點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