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屍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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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嘉五年冬月,灌縣多雨。二十二日這晚,直到下弦月淺淺淡淡出現,雨才漸漸停了。月下護城河水靜靜流淌,泛著柔柔粼光,好似和昨日並沒有什麼區別。

蜀人生活悠閒,少有人願意在寒冷的天氣早起,連做早飯生意的鋪子都還沒開門,街上會出現的,除了巡夜的差吏,就是更夫了。

張貴做更夫已經三年,每到這個點就開始打嗬欠。馬上五更了,今天再敲一回,他就可以歇著了。他把木槌揣在懷裡,梆子架在肩上,手抄進袖子,邁著碎步慢慢的遛,尋思一會兒去哪蹭東西吃。

東街李記的粥又香又稠,就是遠了點;西街那家包子鋪不錯,可惜人太懶,不等他敲了五更就不起床,做早飯鋪子的懶成這樣,遲早會關門!

他邊走邊尋思,沒留神踩進一個泥坑,腳一滑,人往前栽,直接摔了個狗□□。張貴罵罵咧咧的手撐著地爬起來,視線不期然落到河麵,立時嚇的臉都白了。

河麵上竟飄著一具屍體!

屍體臉朝下,衣衫浮在水麵,看不清男女,但那屍體手腳俱全,明明是人形!

張貴驚的立刻敲梆子,「死人了——」

……

盧櫟滿頭大汗的驚醒,騰的一下坐了起來。

他呼吸急促地看了看自己雙手,扌莫了扌莫溫熱的腿,急切地扌莫上自己的臉。

都是熱的,好的……

他長呼一口氣,卸了力氣,靠在牆上。

他又活了,真好。

一切都不是夢。

盧櫟生下來就被確認有先天性心髒病,並且治不好。父親是警察,母親是教師,哥哥是法醫,他是媽媽四十多歲才生的幼子,家裡都很期待他的出生,可惜隨著這個喜訊而來的,還伴著個巨大的黑洞。

他的病讓家裡蒙上一層陰影,小康家庭禁不住他這病的消耗,不說一下子拉窮了,但家裡需要製定嚴格的花費計劃才不會超支。

可盧櫟過的很好,很快樂,家人給了他無盡溫暖,他一點也不遺憾。因為病有些嚴重,他無法像正常的孩子一樣上學,被父母哥哥輪流帶。媽媽教他必要的學生應該知道的知識,爸爸教他怎麼抓壞人,哥哥……不教他東西,隻帶著他看他解剖屍體。

哥哥的工作很忙,但很安靜,很適合帶孩子,所以盧櫟跟著哥哥的時間最多。也奇怪,他天生膽大,第一次意外看到哥哥解剖時也沒害怕,哥哥長鬆了一口氣,這才敢把他帶到解剖室,時不時看一眼保證他在視線內。

盧櫟磕磕絆絆的長到二十三歲,身體越來越差。最後一次跟著哥哥野外屍檢,意外遇到了犯罪分子返回現場,發生了槍戰,而哥哥的位置很危險,有個人悄悄扌莫出顆野彈,朝哥哥擲了過去……

他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

家裡為他付出的夠多了。半個月前的檢查結果,醫生和父母說他最多隻能活再半年。家人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他都聽到了。

反正都要死,如果能保護哥哥一次,就太值了……

誰知道他竟然還能醒,一醒來就在這個房間!

盧櫟神情復雜地環視整間屋子。

門邊靠東牆放著一張八仙桌,配三條長凳,桌上放著一副白底藍紋的粗瓷茶具。正對著床的南麵開了扇窗戶,正方形,長寬大約都有一米,窗槅是非常古典的菱形交錯幾何紋樣,上麵貼著淺黃窗紙,風吹來時刷刷做響。窗下有一條深棕色四足長條幾,放著些雜物。西邊牆邊立著一個四角櫃,許是年深日久,四隻腳上都有了裂紋。

這是一個樸素至極的房間。

這是一個古人的,樸素至極的房間。

盧櫟長嘆一聲,還是個窮人。昨日突然在這個房間醒來,他嚇壞了,心神不定,以為是夢遊,今天繼續在這個房間醒來,他便隱隱知道,他大概……回不去了。

野彈的威力不如正規炸彈,但也不會弱到哪裡去,他的身體……一定不全了。

『死』這個字,自打他出生,就一直跟隨,爸媽哥哥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們會難過,會傷心,但隨著時間緩緩流逝,終有一日傷痕會褪去。

他們一直希望他能有個健康身體,好好活著,如今倒也算是圓了這個夢。

他自己……也想好好活著。

無時無刻都在想!

可他這個新身份,好像過的並不好。

盧櫟眉頭微皺。

突然換了個身體,他嚇的不行,能注意到的東西委實有限。他不知道這具身體前身怎麼死的,隱隱約約得了些記憶,可一覺醒來,那些本就不屬於他的記憶更加飄乎,他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他知道原身也叫盧櫟,是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

隻要手裡握著書卷,他可以一直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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