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天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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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穎接了太平縣縣令之職,楊玄洗清冤屈,長安那邊必然會給予補償。升遷是必然的。」韓立愜意的在喝茶。

「陳州沒有職位了,上佐有一個盧強足矣。再往下便是參軍。」心腹笑道:「此人也算是參軍的對頭,走了也是好事。」

韓立的眼中多了艷羨之色,「有貴妃撐月要,此次他怕是能進六部。六部啊!」

對於北疆官員來說,進六部為官幾乎就是每個人的終極目標……

「寧為長安一小吏,不為北疆一刺史。」韓立撓撓頭,有些遺憾。當初他若是能把楊玄給搞下去,按照上麵的許諾,他此刻應該在回長安的路上了。

進六部,這便是把楊玄搞下去的報酬。可現在韓立依舊原地踏步,而楊玄卻飛升去了長安。

就像是一個破舊的小村裡,村裡人每日就指望著幾塊薄田糊口。衣衫襤褸,飢寒交迫。可突然有人說在城裡尋到了差事,帶著一家子瀟灑走了。

剩下的村民心中的那種羨慕嫉妒和空虛,至少得半年才能消散……隨後會把此事掛在嘴邊。在村口的大樹下,在各家的門外,在自家的院子裡:哎!那楊老二一家子說是在城裡混的不錯呀!

於是這種羨慕嫉妒和空虛,就會漸漸演變成一種憧憬和幻想。這些村民會憧憬著自家也有那麼一天。聰明的人會從此腳踏實地的去努力,或是咬牙讓自家孩子去讀書什麼的。

聰明過頭的便會整日做白日夢,夢醒來,寒霜早已扌莫上了窗台。

「天亮才見馬牙霜啊!」心腹安慰道。

「哎!來了個司馬!」值房外有人喊了一嗓子。

韓立一怔,「司馬?怎地有人來陳州養老?」

別駕(長史)和司馬就像是宮中的冷宮,誰倒黴了,誰被邊緣化了,職位高的,直接丟某州為別駕或是司馬。這就相當於級別不變,但已經涼了。

心腹幸災樂禍的道:「定然是長安的某位倒黴蛋,少說六品以上,這一下被打落塵埃,也不知會如何頹廢,下官去看看。」

韓立拿起文書,關於誰來陳州養老的事兒在腦海中漸漸消散。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抬頭,就見心腹站在值房外,麵色慘淡。

「誰?」韓立問道。

「楊玄。」

州廨的人都說新任司馬是個倒黴蛋,當得知是楊玄時,頓時氣氛就熱烈了起來。

「老頭子這般寵愛他,這司馬怕是就成了貨真價實的上佐。」

「使君在上,盧別駕資歷深厚,自然是其次。楊玄這位司馬便是陳州其三。」

「這官升的有些猛啊!」

陳州官吏愕然發現自己的頭上多了一個婆婆。

這個婆婆笑起來臉頰還殘留著一個酒窩,和家裡的小子差不多的年齡,卻成了自己的上官。

「擺酒宴。」

劉使君迸發出了令人驚訝的喜悅,當即令人擺了酒宴。

半酣時,劉擎問道:「為何不去桃縣?」

「桃縣太大,下官怕走錯路。」楊玄語帶雙關的回答道。

劉擎頷首,「你能這般想,老夫便放心了。」

年輕人好高騖遠,一心想往枝頭攀爬。可枝頭上有油,不是那等被宦途毒打得遍體油滑的老家夥,你也上不去。就算是勉強上去,也會滑落下來,跌個遍體鱗傷。

楊玄不是沒想過去桃縣,但此刻的他去了桃縣能如何?

桃縣那邊大佬多,勢力也多。他就這麼突兀的跑過去占一個坑,多少人會盯著他,多少人會給他使絆子?

江存中和張度都給他來過信,讓他想辦法去桃縣任職,如此三兄弟聯手,當可橫掃桃縣雲雲。

可楊玄一去,這二位怕是不得安寧了。

不給別人惹麻煩,這是楊玄從小養成的習慣。

盧強問道:「子泰也該有人服侍了,使君。」

到了司馬這個級別,州裡就該給楊玄配置人手了。

劉擎冷笑,眾人不解。

使君開始高高興興的,怎地就變臉了?

老頭子對我果然是了解頗深啊!

楊玄笑道:「此事倒是不著急。」

劉擎淡淡的道:「他在太平有自己的人手,用慣了,自然舍不得。」

這話看似些許不滿,可韓立卻聽出了別的味道:楊玄這位司馬可不是空頭司馬,太平那邊的官吏都唯他馬首是瞻。

一位得了刺史看重的上佐,陳州六縣,他的手中還有一縣,這話語權和實力,一下就碾壓無數。

狗曰的!

多少人眼睛都紅了,各種羨慕嫉妒恨。

但使君會安排什麼職事給這位司馬?

劉擎沒說這個,「你剛到,州裡給你準備的宅子你大概也不喜。有錢就自己去折騰,老夫不管。」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位司馬還沒安置下來,今夜都不知去何處睡。

老賊已經去尋地方了。

最後在城北,距離州廨五六百米的地方看中了一個宅子。

「買下!」

數騎進了州廨。

「吏部關於太平的任命下來了。」劉擎看了文書,把楊玄叫來,「吏部先來陳州,還邀請你跟著去太平宣讀任命。老夫不解,吏部對你為何如此和氣?」

盧強笑道:「子泰跟著去,這便是告訴太平軍民,吏部贊同子泰此後關注太平縣。這個麵子可不小。」

劉擎淡淡道:「在老夫看來,這更像是衣錦還鄉。吏部這個麵子給的太大了些。」

楊玄不由的想到了那個老人。

動手能毒打鄭琦,禦前敢於據理力爭。

大唐哪怕背負的包袱越來越重,卻依然沒有沒壓垮,正是因為無數個羅才在奮力的馱著這個大唐在蹣跚前行。

……

太平縣縣廨。

淳於間有些茫然。

當初在臨安碰了一鼻子灰後,他又回來了。此次歸來後,他很是兢兢業業,但曹穎卻把著大半事務不放手。

縣裡的官吏看向他的眼神不對,就像是看死人。

他幾乎不敢走出縣廨,否則那些百姓會用各種法子來弄他。

於是隨從就成了傳聲筒,可隨從一出門,不小心就會被套麻袋毒打,幾次之後,都絕望了。

他整日窩在縣廨中,就像是一頭困獸。

「長安可來信了?」

事情發生後,淳於間瘋狂的給長安寫信,把自己的棄城而逃說成是被楊玄的人各種擠壓陷害。

可捷報一送上去,他的解釋就顯得格外的蒼白無力。

你說太平軍嘩變,可轉過頭太平軍就殺敵數百。你說別人擠兌你,可太平如今依舊井井有條。

淳於間看了堂下的曹穎一眼。

甄斯文進來了,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徑直走到曹穎身前,「縣丞,回春丹開始產出了,那邊問能否再多給些人手。」

曹穎同樣不看淳於間,「那邊要緊,從別處擠出些人手……要可靠的,送過去。」

「叩叩叩!」

淳於間輕叩案幾,冷笑道:「有事為何不稟告我?」

甄斯文毫不客氣的道:「小人不願與棄城而逃的縣令共事。」

「大膽!」淳於間大怒,朱禪知曉他一直想尋機鬧騰一番,打破目前的僵局,就冷笑道:「甄斯文對明府無禮,來人!」

甄斯文站在那裡,昂首道:「到了長安小人依舊是這句話:小人不願與棄城而逃的縣令共事!」

斯文果然一身都是膽啊!

眾人不禁暗贊,唯有錢吉眼神閃爍。

淳於間一來,他就像是找到了母親的孩子,把積鬱的火氣都迸發了出來,和淳於間聯手,想壓製曹穎。

可現在局勢逆轉,他坐蠟了。

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淳於間能留在太平,如此曹穎沒辦法弄他。

曹穎緩緩起身,麵向淳於間。

縣丞要和縣令對上了。

氣氛有些緊張。

淳於間嘴角帶著微笑,淡淡道:「我乃縣令。」

曹穎微笑,「棄城而逃的縣令,開口便是亂命!」

這是揭開了淳於間的傷疤,順帶又往傷口裡捅了一刀。

太特麼犀利了!

官吏們目露異彩。

淳於間這段時日一直在壓著心中的絕望之情,但焦慮一直在摧毀他的情緒,此刻所有的負麵都迸發了出來。

「來人!」

淳於間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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