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神靈,心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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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劉擎擺擺手。

楊玄起身行禮,「下官告退。」

盧強問道:「可知曉該如何做?」

被搶了反擊大戰的眾人看向楊玄,想聽聽他的分析。若是不妥,他們自然要指出來,看看老頭可還有臉偏袒他。

老頭坐在那裡,看著倨傲之極。可仔細一看,他的耳朵都支棱了起來。

楊玄說道:「三大部碾壓陳州,太平七度被破城……若是陳州全麵反擊,三大部將會在赫連春的統領之下集結起來。此戰我陳州勝了,潭州大軍必然會出擊,如此,我陳州將會引發一場大戰。」

陳州不敵三大部加潭州遼軍!

這是事實!

「北遼那邊用羞辱來激怒我陳州上下,便是希望我陳州放棄堅城,全麵出擊。可為何要如他們的意?」

楊玄笑的自信,「太平七度被破城,哪裡跌倒的,便從哪裡爬起來。下官身為太平前任縣令,那麼,下官將率領太平軍去把那些臉麵給拿回來。」

他看看眾人,「連本帶利!」

……

太平。

錢吉的日子不好過。

曹穎並未刻意針對他,每日安排的事務也毫無問題,甚至能看出優待來……譬如說那等困難之事都給了別人,而錢吉的事兒簡單又輕鬆。

譬如說巡街。

巡街分為兩種,一種是軍士巡街,這是治安巡查;一種是官員巡街,這是體察民情,收集民情。

錢吉每日的工作就是這個。

他在街上緩緩而行,目光不住轉動,就像是一個小偷進了太平城,擔心下一刻身後就有人來套麻袋,毒打自己一頓。

巡街必須要走遍太平城。

從被安排巡街開始,錢吉被碰瓷十餘次,老人、婦人、孩子……每一次都讓他刻骨銘心。

他的名聲越來越臭。

右側有個小攤,攤主是個少女,可如今坐在攤子後麵的卻是個新來的人犯。人犯是個婦人,看著頗有些姿色。

錢吉前日就聽聞了婦人的事兒。婦人叫做鄭五娘,嫁了個愛喝酒的男人。婚後日子還好,可男人的差事突然丟了。丟了之後,男人剛開始還積極去尋事兒,可這幾年流民越來越多,那些商人更樂意於用他們。

和用正常人相比,流民要求的報酬更低,許多甚至隻求不餓死,不冷死。

這便是最好的苦力。

於是鄭五娘的丈夫處處碰壁。在家整日飲酒叫罵不公。喝多了就打孩子,鄭五娘阻攔也被打的鼻青臉腫的。

她回娘家哭訴,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若是娘家強勢尚能為出嫁女出頭,可她的娘家也過的艱難。耶娘讓她暫且人人,男人嘛,遲早會幡然醒悟。

她上午織布,下午接一些縫縫補補的活計,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大半都被丈夫奪了去買酒喝。

喝了就打她和孩子。

這樣的日子她看不到頭。

絕望且麻木。

直至一次丈夫喝的眼珠子發紅,提著木棍子走向才五歲的孩子時,鄭五娘不知怎麼想的,拿起剪刀,就這麼一剪刀捅進了丈夫的後月要。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解脫了。

隨後的過程恍如夢境。

收監,審訊,毒打……官吏們讓她知曉了什麼叫做『民心如鐵,官法如爐。』

見到錢吉後,鄭五娘下意思的起身行禮,惶然低頭,「見過主簿。」

錢吉神經質的看著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旋即想到鄭五娘才將被流放太平。

他看看左右,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在等著碰瓷,等著套麻袋。

長久以來的壓力一下就讓他癲狂了。

「賤人!」

錢吉劈手就是一巴掌。

這些賤人啊!

若是在別的地方,他一聲吩咐就能讓他們生死兩難。

可在太平,卻是這群賤人讓他生死兩難。

啪!

他眼珠子發紅,瘋狂的抽打著鄭五娘。

「賤狗奴!賤人!下賤!」

鄭五娘不敢反抗,她含淚道:「奴錯了。」

柔弱的鄭五娘把錢吉心中的戾氣都激發了出來,他更想到了殺雞儆猴的招數,就指著鄭五娘,「拿下!重責!」

鄭五娘跪下,嚎哭道:「奴有罪,奴罪不可赦。」

隨從看著錢吉,想動手,可看看周圍沉默,但眼中卻多了戾氣的百姓們,他們怯了。

「賤人!」錢吉覺得所有的鬱氣都發泄了出來,神清氣爽的背著手繼續巡查。

不知過了多久。

鄭五娘突然發現周圍安靜了下來。

接著有腳步聲緩緩而來。

年輕男子的聲音很好聽,很溫潤,「這是鬧什麼?」

鄭五娘下意思的道:「奴罪不可赦。」

年輕男子溫和的道:「我問今日。」

鄭五娘張開嘴,血水從嘴角流出。她擔心惹惱貴人,趕緊擦拭了一下,「奴惹惱了主簿,罪不可赦。」

「你說了什麼?」

「奴什麼都沒說。」

「那你做了什麼?」

「奴什麼都沒做。」

「那你為何說自己惹惱了主簿?」

「奴……隻因奴是罪人。」

「罪人自該有律法來處置,你起來。」

鄭五娘抬頭,就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前方。

他是誰?

「明府!」

這時周圍的人都湧了上來。

「司馬!」

「見過司馬!」

鄭五娘看到那些百姓歡喜的行禮,眼中全是欣喜之色,仿佛是看到了久別的親人。

司馬?

是誰。

「是司馬!」

身後傳來了雇主的聲音,少女聲音甜脆。鄭五娘聽出了少女的仰慕,就像是她十五歲的那年,見到那個心儀少年時的聲音一模一樣。

「鄭五娘,這是咱們原先的楊明府,如今的楊司馬。」

「哦哦哦!」鄭五娘慌忙點頭,卻不知這位楊明府楊司馬是誰。

她看到那個年輕人笑著拱手,少頃,目光驟然銳利。

「為何犯事?」

鄭五娘吸吸鼻子,「家裡男人每日喝酒打孩子。」

「沒打你?」

「打。」

打,而不是打了。

「那一日,他拎著棍子,看著像是要發狂去打孩子,奴也不知怎麼想的,就用剪刀捅死了他。」

「奴什麼都能忍,隻要孩子好。奴願意為了孩子而死……他打死奴不打緊,可不能對孩子下狠手。」

「奴知罪。」

鄭五娘有些害怕。這一路走來,那些官吏聽聞是殺夫案子,給的吃食不是臭的,便是最差的。直至到了太平,這才好了些。

「你起來。」

年輕人聲音很輕柔。

「奴不敢。」

年輕人微笑,「要我扶你不成?」

身後,少女老板低聲道:「快起來。」

鄭五娘這才起身。

她偷偷瞥了年輕人一眼,見俊美中帶著英武和威嚴,竟比自己當年心儀的少年出色了無數。

但那是錢吉啊!

主簿不是地頭蛇嗎?

司馬好似管不著吧?

「去尋錢吉。」年輕人目光銳利,「老二。」

「在!」

「你去,告訴錢吉,滾過來。但凡慢一步,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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