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1 / 2)
夏參衍將車停在聶家車庫裡,到達大門口時已經有人站在門前接待。
來別人家裡自然不能空手來,他便在來的路上特意買了些禮物,不很貴重,聶家人什麼都不缺,心意到了,麵上做足了就差不多了。
「夏少爺。」聶管家接過他手上的禮物,朝他點了點頭。
夏參衍笑了笑,喊了聲「叔」,跟著聶家的阿姨進去了。
他到的時候飯菜已經上桌,夏商徵和夏軫汐正坐在沙發上說著什麼,看到他也沒什麼反應,齊雪純在廚房裡幫做飯阿姨打下手,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喊了他一聲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唯一有點反應的居然會是正坐在單人沙發裡打遊戲的聶澤臣。
「……你來啦?」聶澤臣似乎很不習慣平和的相處模式,一個笑容擠了好久硬是沒擠出來,笑比哭還難看。
夏參衍禁不住輕笑了一聲,點點頭說:「嗯,來了。」
兩人都鬆了口氣。
說實話,他們都不太適應這種驟然和善起來的感覺,連夏商徵和夏軫汐都發覺了不對勁,雙雙朝這邊看了過來。
夏參衍看向他們,禮貌道:「夏總,夏小姐。」
「哥哥」和「妹妹」的稱呼已經不太適合他們了。畢竟很久以前夏商徵就警告過他:「不要告訴別人我是你哥哥,我嫌丟人。」
從那時候開始,夏參衍就隻敢喊他「夏總」了。
明明是血脈相連的關係,卻偏偏比誰都要偏遠,那點相似的基因被冷凍在血管裡,誰也不在乎它是否存在。
夏參衍是專程過來吃午飯的,吃完就走,以前都是吃了晚飯再離開,隻是今天有點事,不便留的太久。
一會兒後聶董事長也從樓上下來了。聶家家主是一個很整潔的人,哪怕年過半百精神也極好,渾身散發著連頭上的銀絲也抵不住的朝氣,居然比夏參衍還要更有生命力。
母親跟了他確實好。
夏參衍和這位沒見過幾麵的叔叔沒什麼交情,虛虛互相問候過就算完了。
家主一來,自然也就到了上桌吃飯的時候。
聶董事長坐在主位,齊雪純坐在他旁邊,夏商徵和夏軫汐坐在一起,夏參衍則和聶澤臣坐在一塊。
這要換做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估計聶澤臣挨著他就要惡心的去洗澡了,所以今年這頓團圓飯有些異常。
餐桌上沒什麼人說話,先不說都是有素養的人,且各自的關係也微妙,聚在一起吃飯反倒顯得有些不自然。
夏參衍最近胃很不好,吃不下太多東西,喝了碗湯夾了點素些的菜就再吃不下了。不過吃完當然也不能貿然離桌,便隻能百無聊賴的坐在位置上訥訥喝著冷掉了的牛奶。
對麵的齊雪純卻已經不動聲色的看了他很多眼,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小兒子了。雖然這五年夏參衍因為各種原因沒再來過過年,但也會偶爾抽空來看一看她,今年是他第一次來這裡,所以說起來他們一年多沒見麵了。
她對夏參衍的感情始終很復雜,不管怎麼說夏參衍終究還是她的兒子,她又怎麼可能不愛。況且夏參衍乖巧聽話,又不惹事生非,有時候真的溫順的讓人心疼。
她確實有些自私,當年害怕夏參衍會阻礙她在聶家的地位所以不肯帶著他,所以她一直對他心存愧疚。可是盡管後來她表示可以把他接過來了,夏參衍好像也沒有那個心了。
有時她也會自欺欺人的認為自己做的夠多了。這些年她打給夏參衍的錢比大兒子和小女兒還多。
她也怕他照顧不好自己,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看到他過的不好又怎麼能不心疼。隻是每次關心的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她本不是多麼慈善的母親,大兒子和女兒她都沒有這麼操過心。
然而今天她再見到夏參衍的時候也著實被嚇到了。夏參衍瘦了很多,臉色蒼白的讓人害怕,瘦弱的身體裹在羽絨服下,發色與膚色對比顯然。
可齊雪純卻隻能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要是讓家裡的阿姨知道她對夏參衍上心了,這對她對夏參衍都不好。
夏參衍畢竟是公眾人物。
娛樂圈裡的明星於聶家這樣的豪門貴族來說就是不乾不淨的戲子。她不知道夏參衍是否潔身自好,可她承受不起那些謠言,豪門太太最注重的就是儀態與臉麵。
但若是當著全家人的麵問候一兩句還是可以的,她好久沒有和夏參衍好好說過話了,眼下見他吃完了,氣氛又正好,便適時開了口,狀似自然的溫聲問:「衍衍,怎麼不多吃點?」
夏參衍一愣,握玻璃杯的手指卷曲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笑道:「今天起的有些晚,早餐也吃的晚,現在沒什麼胃口。您不用管我,吃自己的就好。」
齊雪純點點頭,掩飾似的夾了一筷子菜吃下去,過了會兒才又偏頭問他:「最近忙嗎?」
夏參衍笑了笑,回道:「已經忙完了,打算休息休息。」
齊雪純蹙眉道:「注意身體,身體最重要。」
夏參衍點點頭:「嗯,我知道,您也是。」
他們不像母子,倒更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中間始終有無法逾越的隔閡。
可齊雪純還是想找點話來說,不然這次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夏參衍還會再來。她知道夏參衍不喜歡這裡。
「要是覺得累了就休息休息,不用太勉強自己。」
夏參衍彎著唇角:「明白。」
齊雪純覺得自己真是老了,話也多了起來,不禁道:「年十五過來吃湯圓吧,我和家裡的阿姨新學了幾種口味,你過來嘗嘗。」
這話讓夏參衍垂下了眼,他很快掩下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唇邊依舊帶著慣常的笑意。
遲了十三年的親情,突然在這種時候驟然而至,不免有些可笑。如果換做以前,他或許會感動,會眼紅。
現在他的心已唯餘下那一地沾了血的碎片了。
他早就不會哭也不會痛。
善也好,惡也罷,這些年什麼都見過,什麼都經歷過,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已經搖搖欲墜,再經受不起什麼顛沛流離。
於母親他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他今年已經二十八歲,過了今天就要二十九了,不再是小孩子,也不需要這些表麵上的關心了。
他不會再留下什麼念想在這裡。
夏參衍淡淡笑了下,說:「可能要讓您失望了,年十五我要出差。」
齊雪純沒料到會被拒絕,蹙了蹙眉沒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