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朝月夕（1 / 2）
她蹲坐在地，衣上已混著許多泥土，方才摔下來時也許是被樹枝劃破皮的緣故，又或許是磕碰到某處。身上多了許多傷口，此刻正盡可能保持清醒。
這陡崖下竟又是一片樹林，隻不過不同於上邊，這裡的一整片都生長得歪七扭八，漆黑的夜裡，隻能得看清輪廓，活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厲鬼。
四處張望著，想著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上去。突然，她感到一陣腥鹹欲從嗓子裡湧出，從嘴角淌落。她料到了，艱難地抬手抹去，手上全是血跡。
淩聽疲倦地倚靠著陡壁。恍惚間，眼前有一人影，他似乎不慌不忙朝她走來，目光停留在被砍斷的兩截蛇屍上。
出來之時天已經全然黑下。汴京城街道上人如流水，馬若遊龍，燈火簇烈。街邊小販也紛紛賣起了鮮花餅，汴京城好不容易有這樣大的盛會，普通百姓雖參加不了但既然是花朝節那麼鮮花餅還是要吃的。
連天公都識趣，剛好結束了一連幾天的雨，明月東升，又亮又清瑩，更加照得街市燈火斑斕，人流如織，好似一條綴著彩珠的白練。
花朝會整整辦了三日，京妙儀也是一天不曾落下。本來她在家中就是嬌生慣養，哪裡又知道這花朝會還有抓蝴蝶去山上種樹這一說。這一遭折騰下來渾身上下都隱隱作痛。
不過若不是怕自已哪天沒來，正好魏珩又來了，這不是就錯開了。所以她乾脆日日都來。
「這淩三真是不知好歹。」京妙儀雙手環月匈，暗地裡將其罵了不下百遍。
「魏小殿下竟然幫著她說話？」她臉色漠然，亭亭玉立地站在火把燈籠之中，卻又有股說不出的狠毒。「不知是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
一旁的丫鬟不敢吱聲。
她麵容陰狠，一雙深沉烏亮的眼眸暗光流轉，襯著深邃的眉目，陰險嫵媚。
「不過這下，有她好果子吃的。」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
天是黑藍色的，藍得不純粹，黑得也不徹底，詭譎，是讓人看不清楚的秘密。
感到臉上有風拂過，有觸感，奇怪，這是什麼感覺。
身體被什麼包裹住了。窒息的感覺縈繞心頭，全身都被一層無形的束縛禁錮住，不能呼吸。
月匈口仿佛被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掐住。
無助，痛苦。
她想呼救，回應自已的隻有嗆咳。
不對。
這不是天，身旁也沒有風。
她在水裡。
身體在下沉，原來這是溺水的感覺。
沉下來多久了，不記得了。
外麵好熱鬧，好像在叫人，在叫我嗎？
周遭都是水灌進耳朵的聲音，突然間又全然安靜了。
要死了嗎？
一雙有勁的手將她托起。
那人攬緊她雙肩抱著她。
她沒死。
真好，她不想再死一次。
前世之仇尚未報，她怎能死？
陽光刺進了眼，她努力睜開想看清眼前人的臉。
是一個男人。
好熟悉的感覺，
落水後的寒冷布滿全身，此刻出了水外界的陽光也不能讓她感到溫暖。
陽光照在那人臉上水珠晶瑩泛光。
那是一張讓她恐懼的臉。
是趙煥。
她想掙脫，想喊出聲。可那具身體卻任由他抱著。
她聽見他開口，「淩三姑娘可還好？」
不好，不好，
被他手碰過的每一寸肌膚似乎都要灼燒起來。可她卻控製不了自已的身體。
她眼睜睜看著自已回答，
「多謝六殿下。」
她看見了自已看那人的眼神，是崇拜又純真。
不要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