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鑾殿言官亂朝綱,口舌辯王佑領廷杖(1 / 2)
「上朝,有事出班奏,無事退朝!」
一夜沒怎麼睡的崇禎頂著個熊貓眼坐在金鑾殿上,他現在已經是強打精神在撐著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怎麼辦。
崇禎露出苦笑,來迎接底下眾臣的山呼萬歲。
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寧靜的,這是經驗之談,還有一種極端天氣,它來之前可不會寧靜。
「臣李道有本上奏!」
「臣張洛有本上奏!」
「……」
不約而同的,言官們奮起了,本來就話多的他們,今日似乎有更多的人話更多了。
「肅靜肅靜!」
王承恩竭力維持著朝堂上的秩序,這幫言官跟鴨子一樣吵吵起來,嘎嘎嘎,嘎嘎嘎的,整個朝堂都亂成了一鍋粥。
「一本一本來,一本一本來!」
王承恩尖細的嗓音都快破音了,他喊的那叫一個聲嘶力竭,與之相對的崇禎端坐在大殿之上,仿佛底下的喧囂與他無關一樣。
表麵平靜無風的崇禎,內裡麵胃已經開始疼了起來,這種火燒火燎的疼從內到外,給他乾不會了。
什麼陣仗我崇禎沒見過?(劃掉)這場麵我崇禎還真沒見過。
崇禎料到了群臣一定會群情激憤,沒想到激憤成這個樣子,如果剛才自已沒眼花的話,那一群要參本的人裡麵甚至還有浙黨和閹黨的人。
「臣李道要參工部尚書張鳳翔,貪墨巨款,挪用皇陵寢修建費用,積累家私至百萬!」
這叫什麼?這叫該來的還是得來,不該跑的跑不了啊。
崇禎幽幽地嘆一口氣,把臉轉向一邊的張鳳翔,問他道。
「張尚書,這李言官說的是否屬實啊?」
張鳳翔渾身一個激靈,這東林黨敢這樣上本參自已,手上肯定握了不少自家把柄。
他張鳳翔能混到今天也不是吃素的,讓你東林黨說扳倒就扳倒了,他張鳳翔的麵子何在?
「回稟陛下,這純屬子虛烏有,臣每日誠惶誠恐,竭心盡力,唯恐不能報陛下,又怎敢挪用修建陵寢的錢財肥私呢?」
聽了這番話,言官又炸開了鍋,一時間又是鬧哄哄的群情激憤,整的崇禎直皺眉頭。
周延儒站在一大堆言官後麵,剛才的混亂仿佛和他沒關係一樣,他半閉著眼,魂仿佛已經飛到了遙遠的地方去。
然而周延儒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為了扳倒閹黨,他可比溫體仁更上心。
昨晚散會之後,他可不像那溫體仁一樣,以為拿到賬本就萬事大吉了,為了徹徹底底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捶死張鳳翔,他周延儒不惜拉下老臉派人知會了一向不對付的浙黨。
甚至就連站在張鳳翔對麵的閹黨,他周延儒都拉的下臉去拉攏。
那些言官裡麵的浙黨和閹黨可都是他周延儒憑借自已的一已之力拉到張鳳翔對麵去的。
畢竟隻要張鳳翔倒下了,這大明朝堂上也就不再存在所謂的閹黨了,一頓餓頓頓飽,隻有這種買賣勾當才是他周延儒想要的。
溫體仁的表現則大不如周延儒,他急躁的老毛病又犯了,要不是有周延儒攔著,估計張鳳翔一狡辯他就要拿出小賬本給崇禎看了。
家裡有個打牌的時候先丟王炸的隊友,這誰扛得住啊。
周延儒這邊什麼想法暫且不論,崇禎此時如坐針氈,雖然崇禎腦海裡已經形成了一個計劃,但這個計劃不但需要自已人的配合,還需要敵人的配合。
在崇禎的猜想裡麵,殺手鐧應該握在溫體仁手裡麵,以溫體仁那個兜不住事情的性格,隻要給他再惹幾下,惹毛了他自已會蹦出來扔殺手鐧的。
崇禎瞥了一眼站在柱子陰影裡,恨恨看著溫體仁的袁崇煥。
這是崇禎的殺手鐧,被刺激到極點的袁崇煥隻需要一個借口,無論這個借口是否合理,他都會瘋狂的向溫體仁發起攻擊。
久離朝中的袁崇煥自然不會知道周延儒和溫體仁正商議著推翻閹黨,袁崇煥這一顆棋子正是從陰影裡突出來的絕命一擊。
崇禎知道,現在的朝堂就像一張巨大的棋盤,前麵嚷嚷的言官們隻是任人擺布的棋子罷了,自已執一方棋,周延儒在底下執一方棋。
楚河難渡,漢界難過。
「咳咳。」
崇禎一清嗓子,做出一副要表態的樣子,眾多言官立馬閉上了嘴。
「你們言官一張嘴,我的大臣們可就要跑斷腿,哪個有實際證據能證明張尚書知法犯法,收受賄賂?」
崇禎一張嘴就直接打出一記敢死炮,不按常理出牌攪混水才能打斷對方的思維,崇禎可是深諳此道。
底下眾言官一時語塞,他們哪裡有溫體仁那麼多的情報,歸根結底他們知道張鳳翔貪汙也不過是溫體仁一張嘴的事情。
再說了,他貪沒貪,你崇禎心裡才是最有數的那個,每一筆賬都要從你這過。
崇禎當然知道張鳳翔貪汙,但眼下這個類人生物還有用處,崇禎對他的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看著言官們動搖的樣子,崇禎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周延儒不可能毫無準備,他絕對有下一步棋。
崇禎如此的棋路,盡在周延儒掌握之中。
「臣工部侍郎王佑有事啟奏!」
來了,崇禎如此想到。
「準奏。」
隻見群臣當中走出一個中年人,他滿臉胡須,對著崇禎重重一叩首,苦大仇深地說道。
他一出來,在大殿下麵的張鳳翔臉色劇變,對張鳳翔來說,這是能要他命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已的一派人馬居然光明正大的叛變了,在自已背後狠狠給了自已一刀子。
站在朝堂中央,王佑臉上的那小表情估計是把他生下來到現在那些難過的事都捋了一遍才沒讓自個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