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災（1 / 2）
李小漁和趙南絮兩個人各自拿著個烤紅薯，在四中的操場上坐著，籃球場有幾個學生在打籃球，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睛的家夥把球拋到了場外，直沖兩人飛來，趙南絮下意識的擋在李小漁的前麵，可惜晚了一步，在用手臂擋過之後，球順著趙南絮的手臂直直飛向了李小漁的頭，李小漁的腦袋懵了一下，手裡吃了一半的紅薯都掉地上了，趙南絮急忙問道：「沒事吧？」一邊說一邊扌莫著李小漁的頭，額頂被球撞擊的地方紅了一片，微微有些腫脹起來，趙南絮像發了瘋的公牛一樣，眼睛紅的仿佛要冒出火來，拿著籃球就要去找對方算賬，被李小漁一把拉住，「趙南絮，算了，我也沒什麼大事，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趙南絮哪裡肯輕易罷休，「不行，傷了你的人，還想好？我非弄死他們。」 說著就要掙脫李小漁的手，李小漁被趙南絮甩的一個踉蹌，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故意 「哦」 的喊了一聲，趙南絮一時緊張，連忙去看李小漁的傷勢，「怎麼樣了，摔到沒有啊？」 趙南絮緊張的問道。「混蛋，你還知道關心我？」 李小漁瞪了趙南絮一眼，佯裝生氣的說道：「我看他們好像是高一的學弟，別跟他們計較了。」 兩人正說著，一個白淨的小男生向他們走了過來：「對不起，兩位，剛才一時使大勁兒了，真是對不起，你們沒事兒吧，要不要我帶你們去醫務室？」趙南絮看著李小漁捂著額頭的小樣，依舊壓不住怒火，說道：「你們怎麼打的球，看把人打成什麼樣兒了，不能打就別打了。」 李小漁及時拉住了趙南絮，並且把球還給了小男生，說道：「行了，我沒事，你去打你的球吧，下次小心點。」 趙南絮還要說話，被李小漁狠狠的瞪了一眼，想要說話的心生生被嚇了回去。
「你們學校還有這麼溫柔的小男生呢，還挺有禮貌的。」
「李小漁，他都把你傷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誇他，我看那小子就不像什麼好人。」
「行了，告訴你了高中三年少惹事兒，況且又不是什麼大事兒，我等會找冰塊冷敷一下就好。」
「我看看，我的天哪，這都紅了，疼不疼啊？」
「哎喲，趙南絮，你丫能不能輕點按，是不是故意的你？」
「怎麼著，李老師，現在知道疼了，剛才你誇那小子有禮貌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自已還會疼啊。」
「趙南絮，你丫就找抽吧。」
「行了，李老師，走吧，給你找冰塊去。」
說完，趙南絮攙扶著李小漁，到門口的小超市去了。
理科班的生活更加的安靜，因為要背誦的東西很少，與樓下文科班朗朗的讀書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在年終的一場雪，打破了這曠日持久的寂靜。
「快看，下雪啦，下雪啦。」
「真的哎，真的下雪了，我們這多少年沒下過雪了。」
這個小縣城的人誰也沒有想到，多年不曾光顧過的雪花，會在公歷2008年的開年降臨到靜海，而且越下越大，整個縣城都被覆上了茫茫一層雪，靜海中學和四中也變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
這一場大雪，把整個校園都變成了遊樂場，下課後，一排男生去食堂吃飯，結果因為雪天路滑，站在左邊的人摔倒了，接著一排五六個人如多米諾骨牌一般，都摔倒了，引起一旁女生轟然大笑，結果笑聲還沒結束，自已一個不穩，也摔成一個大馬趴，幾個人隻得相互攙扶著起來。有幾個不怕冷的，已經去操場打起了雪仗，整好的雪球隨著笑聲滿操場的飛舞著，甚至有幾個故意使壞的男生把雪球往別人脖子裡扔，被扔的那人凍得直抖，然後就是更猛烈地反擊。雖然這一條馬路把兩所學校隔開了，裡麵的學生也天差地別，但是少年人的心性不會因為成績的差異變得不同，這一場大雪，把少年骨子裡該有的玩性徹底激發了。
「小漁，你覺不覺得這個雪不太對啊，這都幾天了，也沒有停的跡象啊。」 期末考試前的最後一次月考結束，李小漁和趙南絮考完試，打算去營業廳充點話費，結果大雪已經持續幾天了，路邊的樹都被壓彎了月要，看著隨時都有倒掉的危險。「小心！」 話音剛落，李小漁感覺到背後一股推力，自已瞬間被推到了一邊，接著 「轟」 的一聲，路邊一棵梧桐樹被攔月要折斷，巨大的樹冠帶著厚厚的雪花，垂直的倒在了地上，正好壓倒了趙南絮。待李小漁反應過來，趙南絮整個人已經被巨大的樹冠蓋住了，這時候李小漁試圖靠自已的力量把大樹掀起來，可惜那棵樹太粗了，任憑他怎麼使勁，樹還是紋絲不動，李小漁急的帶著哭腔喊道：「趙南絮，趙南絮，你沒事吧？你別死啊，趙南絮！」 說著說著，李小漁開始抽泣起來，記憶裡，他已經好多年沒有哭過了，此刻，恐懼占據了他幾乎全部的身心，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害怕過，趙南絮，趙南絮，如果他的人生從此沒有趙南絮了，從前的一切努力，便都沒有了意義。「趙南絮，求求你，求求你回答我，求求你，求求你說話。」 李小漁臉上的淚水結成冰花，快跟這雪融為一體了，手上也被細小的樹枝劃破了，但因為氣溫過低，所以對於傷口完全沒有了痛覺。「怎麼回事？」 遠處有個環衛工人經過，李小漁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邊哭一邊喊道：「大叔，大叔，求求你幫幫忙，我同學被壓在底下了。」環衛工人一聽這話，立刻過來挪樹，趙南絮也發出了低低的喊叫聲：「小漁，小漁。」李小漁一聽，像在黑暗中突然看見了光亮一般，高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大聲喊道：「趙南絮，你沒事吧，我們馬上救你出來了。」 很快，大樹就被搬開了。
「怎麼樣，孩子，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大叔問道
「哦，沒什麼大事，謝謝大叔。」趙南絮半坐在地上回道。
「你們是學生吧？沒事別出來瞎走，趕緊回學校去吧。」大叔說道。
「謝謝你，大叔，謝謝你。」 李小漁回道。
幸虧地上的積雪夠厚，趙南絮又穿著羽絨服，起了很大的緩沖作用，所以除了剛被砸懵了一下，其他地方倒也沒有受什麼太嚴重的傷，但是想到剛才李小漁那傷心欲絕的樣子，趙南絮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
此時，趙南絮正半躺在李小漁懷裡，李小漁一手正攬著趙南絮的肩膀，另一隻手正握著趙南絮的手，依舊陷在後怕當中。
「這麼怕我死啊？怎麼還哭了呢？」 趙南絮一邊說著，一邊用另一隻手去撫扌莫李小漁臉上的淚痕。
「誰TM哭了，你少自作多情。」 李小漁嘴上說著，手裡的動作卻一點都沒有放鬆。
「小漁，你什麼時候對我能不這麼嘴硬呢？」趙南絮看著李小漁說道。
「你有事沒事，沒事起來走了。」 李小漁佯裝生氣道。
「哎喲，哎喲，我這被壓的渾身都痛，是真的起不來了。」 趙南絮故意撒嬌道。
「算了，那我背你回去吧。」 李小漁無奈的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你，要，背，我？」 趙南絮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
「怎麼，你不願意？那你就自已走。」 李小漁白了一眼道。
「不不不，我願意，我願意，我是真走不了，求李老師可憐可憐我吧。哎喲，好痛，真的好痛。」 趙南絮故作可憐道。
李小漁隻好先把趙南絮從自已懷裡推出去，然後半蹲在地上，等著趙南絮趴在自已背上，最後才猛的站了起來，趙南絮這人倒也自覺，一上來就用手箍住了李小漁的脖子，李小漁回頭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隻是有些吃力的向前走著。
「小漁，你剛才是不是真的擔心我被壓死了？」
「嗯。」
「你傻呀，那麼小一棵樹，怎麼可能壓死我呢。」
「你丫再貧，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別別別，我錯了，李老師。」
「那你又為什麼把我推開？你明明看見那棵樹要倒下來。」
「嗐，當時腦子裡沒想那麼多，我就知道，反正不能讓你受傷。」
「那你知不知道，要是你真的出了什麼事兒，我會比自已受傷要難過千百倍。」
「真的？」
「假的。」
「李老師，你怎麼就不能乾脆承認自已的心意呢。」
「滾！」
兩個人就這樣在雪地裡走著，茫茫大雪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路上行人少的可憐，偶爾有細小的樹枝被大雪壓斷，發出 「哢嚓」 的響聲，天地間的其他顏色仿佛一時失了魂，都化作這素潔的白色了。趙南絮安靜的趴在李小漁的背上，不斷地幫他拂去落在頭上的雪花，自已卻慢慢地變成了白頭翁，仿佛時空交錯混亂，一個已白發蒼蒼，一個卻永遠是少年的模樣，畫麵在某片雪花落下的那一刻定格，猶如老照片裡泛黃的意境，時光似乎流逝了很久，又似乎從未走遠過。
「到校門口了，你能自已走進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