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輕雷隱隱初驚蟄(1 / 2)
這幾個字如同扔進千亦腦中的一記驚雷,劈得她頭疼欲裂,一口心血湧到喉頭。
「不可能。」她嘶啞著說。
「這是衡州府衙傳出的消息,千真萬確。」謝充也沉著聲道,「此刻府衙已經下令嚴密封鎖,絕不讓此事外泄……」
悲慟的淚霎時就沖上了千亦的眼眶,她竭力止住淚水下落,轉身向府外奔去。
她一邊疾步穿過國公府,一邊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事情還沒有確定,也許——不,必定是搞錯了!
她大步跨出府邸大門,倉惶間見門外立著一個身影。
他一簇白衣,迎著日光向她走近。
千亦方才含在眼中,萬般隱忍的淚水在他走來的一刻忽然間滾淌下來。
她不知道,心中為什麼有決堤般的感覺。
名令川來到她身前,見她麵上有淚,頸上有血,一時竟不知該顧哪一處。
他抽了袖中的白絹,抬起手,緩緩湊近……千亦已經決然動身,扯了府外的一匹馬,絕塵而去。
當她火速趕回衡州府衙的時候,趙懷燕正在堂上集合幾名官員議事,千亦沖進去,幾乎覆在每個人麵上的槁喪死灰之色令她一路上強撐著的心神跌下了深淵。
「發……生了什麼?」她顫聲問。
趙懷燕壓抑著悲切的聲音對她說,「劉大人也剛回來……去看看知府大人吧……」
千亦不待他說完,跌撞著進了內堂。
此時裡麵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她見一人跪在張遂床前,肩背顫抖,強抑之下泄出幾絲悲泣之聲。她走上前,那人也轉過身。
「寧大人!」劉沖滿是血汙的臉上隻有一雙噙著淚的瞳孔亮得分明,他大概剛從城上趕來,左臂受了傷,卻隻隨便綁了根布巾,任血浸透了半個肩膀也渾然不覺。
千亦點了下頭,看向床上躺著的人。
他麵目已被清理乾淨,除去血胄,換上潔白中衣,一如素日休容有度。可那一雙眼窩太深了,烏黑地嵌在他蒼瘦的臉上,像熬著千萬的憂慮愁苦,從他往日枯竭的眼底滲出來。
而今,那雙眼卻再也不會睜開了。
床邊立著的一名侍從走來千亦身邊,抹著眼淚說:「寧大人,我家老爺曾交代,如有不測,在他書房內有一封信是留給您的,請隨小人去取吧。」
「好。」千亦說,再看了一眼張遂,轉身走出了後堂。
名令川方才一直跟著千亦來到府衙,守衛因見是巡察使大人帶進來的,便也沒有阻攔。
此時他站在府衙大堂上,孑然物外的模樣,趙懷燕他們在他剛進來時警惕地看著這位傳聞中神魔妖鬼一般的隳名莊少主,但見他不言不動,全然當他們不存在,隻是靜待後堂中的寧傾尋,一眾人便也沒有妄動,與他相持著。
千亦終於走出來,卻徑自穿過前堂,沒有留意在場的人,急出了府衙。
名令川也跟著離開了,就像沒有來過一樣。
張遂的府邸距衡州府衙並不遠,府中卻不知老爺已經故去,一切如常。
千亦走進去,來到書房,在侍從的引領下取了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