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顆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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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雪白的身影被冬日餘暉映得蒙上一層金光,飛掠而過的速度快到像是光影變換的痕跡。

時渺渺路過隔壁別墅的柵欄前,那個叫甄心的女主人不在家,隻有天子這隻哈士奇在院子裡自娛自樂。

一顆綠色的小絨球被它叼到樓梯上,鬆開,掉頭飛奔到最後一層台階處敏捷地張口咬住滾落下來的小球。

成熟的狗子,自己訓自己。

「天子!」時渺渺兩隻前爪扒在黑色柵欄上壓著嗓音喊他。

正跳躍撿球的天子一扭頭,見偷雞賊正趴在它家門口賊兮兮地伸著腦袋往裡鑽,立刻表情凶惡地嗷了一聲,「偷雞賊,你乾嘛?!」

話落,小球從他爪邊溜走,越滾越快,最後徑直掉進院子裡的遊泳池裡。

撲通一聲響,沉下去的小球在水麵上盪了幾下,悠悠地越過未融化的碎冰塊,往池中央飄去。

「啊!我的球!」天子耳朵一豎,撒開蹄子跑到遊泳池邊,在岸沿的瓷磚上溜達了兩圈,倏地藍眼睛一瞪,朝著門外的罪魁禍首齜牙咧嘴。

「偷雞賊!每次遇到你準沒好事,你別來我家玩,快走開快走開!」

天子煩躁地嗷嗷一通,側身伸出一隻爪子,往自己的方向撥弄水,漾起的漣漪勾動越來越遠的小球慢悠悠地往回漂。

成效可觀,它不禁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所折服,也不管圍觀群眾是誰了,傲嬌地沖門口傻兮兮的雪哈揚了揚下巴,「小樣,看傻了吧?」

時渺渺確實是看傻了。

她不明白這隻哈士奇為什麼不繞一圈跑到對麵把球叼出來,而是費勁巴拉地劃拉爪子等球慢騰騰地漂過去。

舔了一圈嘴邊的毛,時渺渺怕說出來惹它惱羞成怒了,悻悻然閉了嘴。

頓了頓,時渺渺猶豫著小聲問道:「天子,你知道回雁峰山的路怎麼走嘛?」

「啊?」得意洋洋劃著水的天子詫異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這才緩慢地發現,隻有她一個人蹲在門口,那個高大挺拔的少年並未在她身側,她脖子上也沒有拴遛狗繩。

天子頓時瞪大狗眼,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也不譴責偷雞賊了,踩著泳池邊剛才扒拉出來的一塊厚冰塊,技術嫻熟地踩著冰塊溜到別墅門口。

時渺渺藍灰色的眼眸微亮,稚氣的嗓音驚奇地贊嘆:「哇,好厲害啊!」

從沒見過溜冰這麼揮灑自如的狗子,應該提醒一下甄心小姐姐給它報個興趣特長班,可別耽誤了它僅有的天賦。

剎車有點狼狽的天子嘚瑟地稍稍謙虛了一下,「還好還好,基本操作啦!那個啥,你怎麼不跟你主人在一起了,吵架啦?」

「哼!」時渺渺不高興地偏頭,「他才不是我主人呢,雁峰山小狼王永不為奴!」

天子:「……」

悠然嘆了口氣,他很了解這隻雪哈的心理,誰沒有中二的時候,曾經他也一度自封為王,並且稱自己為邊緣血統的狼。但是,他語重心長道:「你聽我說,大家都是狗……」

「我不是啊。」時渺渺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道。

天子又嘆息一聲,「行吧,那你說離開你主人回雁峰山以後怎麼生活?繼續偷雞?」

他眼神又幽怨含恨起來,「我被你害慘了,看丟一隻蘆花雞,差點沒了狗命!聽說姥姥家現在養了一隻獵狗,超凶的那種,反正你是打不過了。」

時渺渺狼臉一紅,扭捏地小聲道:「我真得很少偷東西的……那時候我受傷了,沒辦法捕獵,餓極了才會去偷雞,那對不起嘛……」

「好吧好吧,我原諒你了。」天子是一隻很大氣的哈士奇,記仇小本本收起來,轉而勸她道,「你主人對你不好嗎,你乾嘛要自己費勁巴拉地跑到冰天雪地裡覓食,萬一你哪天又不小心受傷去偷雞吃,遇到凶殘的人家,沒準把你逮住了吃狗肉!」

「……」都說了人家是狼了。

她想起少年揉她腦袋時溫軟的眉眼,把她抱在懷裡時輕柔的撫扌莫,他對她很好的,特別好。

但是她想回雁峰山了。

她原本是一頭無拘無束的小白狼,少年會給她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會態度強硬地限製她的自由,她討厭被緊緊管束的感覺。

時渺渺吸了吸鼻子,「那你到底知不知道雁峰山怎麼走啊?」

「我當然知道了!」天子就差拍拍月匈脯保證了,「吶,雁峰山在吉北市,顧名思義,就是往北走嘛!」

「可哪裡是北啊?」時渺渺抬頭看黃昏的夕陽,太陽東升西落,山陽為南,山陰為北……

天子打斷她的思路,篤定地往她身後一指,「你往後轉就是北麵了,一直朝這個方向走,很快就到雁峰山了,我去過我有經驗!」

可時渺渺突然又想起來,「不是說房屋是按照坐北朝南的方向修建的嗎,那我後麵應該是朝向南啊?」

「嗯……」天子帥氣的眉頭凝重地攏在一起,沉吟了片刻,斬釘截鐵道,「什麼坐北朝南,不科學,你聽我的準沒錯!」

時渺渺抿了抿嘴巴,猶疑地小聲道:「要不……我再問問別人?」

天子耳尖繃直,「你還問誰呀,我極有可能就是江林最有方向感的狗了,腦海裡自帶3d立體地圖好嗎,錯不了,你放心大膽地往前走吧!」

時渺渺帶著天子賦予她的莫名自信顛顛兒啟程了。

外麵的世界對她來說很陌生,新奇裡夾雜著淡淡的怵惕,時渺渺謹慎地選擇人少的地方走,跑了約莫二十公裡路,時渺渺越走越遲疑了。

夜幕低垂,她漸漸分不清哪裡是天子給她指的北了,前爪上摔傷的地方又隱隱作痛起來,肚子裡也空空的。

時渺渺跑不動了。

不遠處有一家小型超市,飢腸轆轆的時渺渺步履微跛地走到自動售貨機前,右上方的液晶廣告屏播放著自助選購商品的步驟。

景衍經常帶她去坐搖搖椅,她知道這些機器是要先投幣才能使用的。

可是她現在又沒有硬幣……

「好餓哦。」時渺渺蹲在自動售貨機前,小白狼風塵仆仆地跑了這麼遠,已經變成小灰狼了,歪著腦袋望著裡麵花花綠綠的商品,有氣無力地嗷嗷叫了一聲。

外麵下起了雨,腹內空空的時渺渺實在餓得厲害,天人交戰了一番,雪白的身影賊兮兮地溜進了超市。

她舔了舔嘴巴,偷扌莫扌莫地叼了一袋貨架最下方的火腿腸。

時渺渺鋒利的尖牙撕開紅通通的塑料膜紙,心裡默默地想,這是我最後一次偷東西了,以後再也不偷了。

但事實上她這樣想很多次了。

雨越下越大,超市裡電視的聲音掩蓋了貨架後窸窸窣窣的微小響動,收銀台後的卷發阿姨昏昏欲睡。

時渺渺悄扌莫扌莫地探了探腦袋,嗖地一下轉瞬間掠到外麵廊簷下。

門口一雙白色運動鞋,潔白的鞋帶上沾了一滴泥水,淺藍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筆直的腿。

大長腿拎著超市購物袋,手中深藍的傘一撐,遮下一片陰影。

他身上的氣味隱約有點熟悉,時渺渺伸長腦袋看了一眼,大長腿低頭快速地敲擊著手機屏幕,她沒看清,呲溜一下鑽到傘底。

大長腿條件反射往後退了一步,傘微微傾斜。

映著超市門前暖黃的光,時渺渺一下辨認出來,驚喜地瞪大灰藍眼眸,「星辰大海!」

許溫言摘掉播放著英語聽力的耳機,他被突然鑽到他傘下的小家夥嚇了一跳。

一隻灰撲撲的小白狗,毛發被微微打濕,藍灰色的眼眸晶亮,似乎一點也不怕生,很是熱情地站起來撲到他腿上,留下兩個濕漉漉的爪印。

落在傘麵上的豆大雨點匯聚到傘沿處,簌簌淋在時渺渺露在外麵的半個身子上,她掃掃濕嗒嗒的尾巴,直立起來挪到傘下躲雨。

許溫言怔了一下,漆黑的眼眸微彎,輕笑著握住雪哈的前爪給它借力。

「小家夥,你的主人呢?」

它絲毫沒有流浪狗對人類的警惕心,身上還有淡淡的奶香味,約莫是自己跑丟了。

時渺渺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又咽回去了。

她在景衍身邊學會了好多,她知道現在突然講話會把這位小哥哥嚇死的,所以乖乖地閉上了嘴。

冬天的雨夜格外的冷,放任一隻跑丟的狗在外麵遊盪太危險,許溫言猶豫了一會兒,俯身抱起乖萌的小家夥回家。

景衍覺得他可能要瘋了。

距離他發現崽崽離家出走已經三個小時了,別墅區他已經轉了三圈了,上次小山丘健身器材那裡也找過了,還是沒有。

外麵突然下起了雨,他坐在車裡越來越心急火燎,這麼晚了,她一個小姑娘孤零零地不知道跑去哪,連外套也沒穿,更沒拿傘,傻乎乎地懂不懂躲雨都不一定。萬一遇到了心懷不軌的人……

「操!」景衍頭痛欲裂地按著太陽穴,他根本不敢往壞處想,那是他絕對無法承受的。

他驅車以別墅為中心一圈一圈地找,生怕有所遺漏。開快了怕疾馳而過遇到了崽崽卻沒看到,開慢了又擔心小混蛋跑得太快追不上,他真得要崩潰了。

倏然,韓流打電話過來,景衍立刻劃了接通,「你他媽手機關機乾什麼!」

隔著手機韓流都能感覺到他極力克製的暴躁,他看到短信一秒都不敢耽擱地打過來,也急得站不住腳。

「我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不扯這個,渺渺怎麼會離家出走,我給她發微信,她把我刪了,手機號也拉黑了,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吵架吵這麼凶啊?!」

景衍滯了一秒,憋悶地抓了抓短發,也沒時間浪費口舌跟他解釋什麼,「她跟你通電話的時候,除了說想上學,還說什麼沒有?比如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韓流愣了愣,「沒有啊……這種問題你怎麼能問我,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怎麼知道她想去哪兒,你都不知道,你這男朋友怎麼當的……」

一陣嘟嘟嘟的忙音,電話掛斷了。

「我去……」韓流運了兩口氣,立刻聯係所有能幫忙找人的哥們,結果大部分都已經知道了,正浩浩盪盪地分頭找呢,一群人三個小時快要把偌大的江林翻個底朝天了,卻連個人影也沒看見。

打給林越澤的時候,這貨還賤賤地探他口風,「什麼情況啊韓哥,啥時候有的小嫂子也沒聽您老人家吱一聲啊。」

「我他媽也剛知道好嗎,就見了一麵!」韓流沒好氣道,風風火火地從酒吧裡出來,去停車場取車。

「你少來。」林越澤單手握著方向盤,眯著眼吸了一口煙,「你他媽整天跟衍哥黏一起,你能不知道?衍哥弄這麼大動靜,跟那妹子是認真的啊?」

韓流甩上車門,「廢話,你他媽見過他這樣嗎?肯定認真的啊,你以為衍哥跟你一樣浪的沒邊!」

「日,我怎麼了,我他媽早就戒煙戒酒潔身自好了好嗎!」林越澤悠悠吐了一口煙圈,身上酒氣未散地坦然道,「那照片我看了,姑娘……長挺純啊。」

「你他媽快閉嘴吧,再唧唧歪歪衍哥給你狗腿打三折!」韓流焦灼地催他,「別廢話了,快他媽找人,衍哥已經急瘋了!」

剛掛了電話,景衍又打進來,「韓流,跟他們講連崽崽一起找。」

「???」韓流徹底懵逼了,「崽崽也丟了?渺渺抱著狗一起離家出走了?!」

電話又掛斷了。

韓流:「……」哎呦我的媽,好氣哦。

剛發現人不見了的時候,景衍一瞬間是完全蒙的,像平地驚雷炸在耳邊,短暫的怔愣後,他猛地清醒過來,立馬一刻也不敢閒著地用盡一切辦法找人。

他心裡越急越怒,惱得恨不能抓到小混蛋後,狠狠地在她屁股上印下幾巴掌。

刪個聯係方式而已,他縱然有錯,她在家裡隨便怎麼鬧翻天他都能耐著性子哄,可是這個該死的小混蛋竟然一聲不吭離家出走了!

景衍右手按著眉骨,半闔的眸被長睫斂住,眼瞼下的黑色剪影如漆黑眼眸蔓出來的墨色。

到處都找遍了,毫無音訊。

他雙目赤紅,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不住地轟鳴,額角青筋突突亂跳,好像下一秒血管就要爆裂開一般。

怎麼辦,她是妖,如果狠心離開,再也不回來了,他該怎麼辦?

可好像又有點慶幸她是妖,所以至少,不會受到傷害吧?

可她那麼單純,初初化為人形,涉世未深,若是給人騙走了……

景衍一拳重重地砸在方向盤上,攥緊的指節泛著青白,用力一砸兩根手指蹭破了皮,絲絲縷縷沁出來的血緩緩流進腕間,淺灰毛衣染紅了邊。

許溫言家裡做冷鮮肉生意的,餓得眼冒金花的時渺渺一口氣吃了個夠,翻過來肚皮朝上躺在樓梯下厚厚的海綿墊裡消食。

許父白手起家,今年開了第三家店麵,跟一中那些顯赫的家世比不了,卻也還算富足。

妻子溫柔賢惠,獨子成績拔尖,許父生意上精明,為人卻敦厚隨和,還格外喜歡小動物,在家裡養了三隻比熊。

比熊的窩就擺在樓梯下,三張小床緊緊挨著,粉色愛心的小被子少女心爆棚。

過年這段時間太忙,沒來得及帶三小隻去剪毛,炸毛比熊乖乖地蹲在自己的床鋪上,好奇又怯弱地打量著新來的大個子,彼此時不時交互下眼神。

許父晚飯喝了點酒,熏熏然地拱到樓梯下跟新來的小朋友打個招呼。

「過年好啊。」許父臉色酡紅,鼻梁上的眼鏡框有點歪,頭頂一撮毛倔強地翹著,依稀可辨年輕時的儒雅俊朗。

時渺渺鼓了鼓嘴巴,沒說話。嗯,她不能說。

許父慢吞吞地從懷裡扌莫出來一遝紅包,沖四個小家夥招了招手,「快來,都給我拜年!糖果你是老大你先來!」

毛炸得最有藝術感的糖果在許父的悉心栽培下,從容不迫地率先跳下小床,從許父身前走過。

許父:「新的一年旺不旺?」

糖果:「汪!」

有大哥作表率,糖豆糖球依次昂首闊步地走過去,汪了一聲,三隻比熊叼著紅包站成一排,跟許父一起用飽含鼓勵的熱切眼神齊刷刷地看著新來的狗子。

輪到你了。

時渺渺被大家盯得怪不好意思的,翻身從海綿墊上跳下來,溜溜達達地走到許父麵前,張嘴去叼他手裡的紅包。

許父欣慰一笑,「新的一年旺不旺?」

時渺渺:「嗷!」

許父和三隻比熊:「???」

「你這樣渾水扌莫魚是不行的呀。」許父伸手去要回紅包,小財迷腦袋搖成撥浪鼓,緊緊咬著不鬆口。

「那你說旺!」許父拿新的紅包在她眼前晃了晃,循循善誘道,「快,大家都旺了,就差你了。」

時渺渺伸出前爪去扒拉紅包,許父不鬆手,扭頭拍了拍糖果毛茸茸的腦袋,「給新朋友打個樣,新的一年到底旺不旺?!」

糖果雄赳赳氣昂昂:「汪汪汪!」

「聽見沒?」許父眉開眼笑地看著時渺渺,「咱們再來一次啊,新的一年旺不旺?」

時渺渺滴溜溜的圓眼睛看了看紅包,猶疑了一會兒,試探地小聲:「旺?」

「誒!真棒!」許父滿意地將紅包派發給旺得不太清脆的小家夥,「再大點聲,旺一下一個紅包,豬年到底旺不旺?」

時渺渺嗓音肯定:「旺旺旺旺旺旺!」

三隻比熊也被她的熱情感染了,一齊響亮地叫喚起來,直到許媽媽一手握著遙控器,一手擰著許父的耳朵蹬蹬上樓。

時渺渺將紅包全都叼進窩裡,燙金紅底的封紙厚厚一遝,她忙得不亦樂乎。

沒想到這麼輕鬆就賺到了好多盤纏,她先在小哥哥家休息一晚,等明天雨一停,她就攜巨款衣錦還鄉!

叼著叼著,時渺渺湊到了比熊老大哥糖果跟前,誘人的紅包就躺在糖果腳邊,時渺渺舔了舔嘴巴,剛要掉頭,一隻雪白的小爪爪默默地將紅包往前推了一點。

「咦?」時渺渺抬眸,糖果眼神真摯。

她吸了吸鼻子,又往糖豆跟前擠了擠,個子矮一點的糖豆瑟縮著丟下紅包跳到自己的小床上。

糖球緊跟其後,小尾巴搖得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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