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醉臥沙場君莫笑（2 / 2）
還活著的趟子手們見鏢頭和陳川都跑了，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都是扔下武器撒丫子就跑。
匪徒們見鏢行的人全部倉皇而逃，也都紛紛大笑起來。
楊報恩邊跑邊聽後麵的笑聲，一張臉都憋成了醬紫色，恨不得重新殺回去狠狠的挫一挫他們的銳氣。
「這下咋辦？」
一口氣跑了好幾裡地的二人癱坐在地上，楊報恩懊惱的問道。
陳川也是愣坐在地。
你問我？我問誰？
「鏢丟了，即便回去也難逃其責，哎」
楊報恩懊悔不已，他此趟押送萬分小心，沒想到還是著了道。這群趟子手還是太弱了些，此次遇到的匪徒人數也多，輸了也不奇怪。
「你還回宣州嗎？」
「回。」
「鏢都丟了，還回去作甚？」
「吃著楊家飯長大的我，總該盡忠。此番回去，要殺要剮全憑家主一句話。」
楊報恩臉上掛滿了哀愁。
「你倒是對得起你的名字。」陳川躺在草地上，眼睛望著天空漂浮的幾朵白雲，悠然說道：「若是你在宣州混不下去，可以來江寧找我。」
「找你？投奔你嗎？」
楊報恩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上下打量著前幾日還是乞丐的少年。
「互相有個照應。」陳川笑了笑，解釋道：「你是我來到宣州之後交的第一個朋友，你的脾氣性格很合我的胃口。」
楊報恩聽了此話，自嘲一笑。
「我再回去宣州，就真的如同喪家之犬了。丟了這麼多貨物，即便楊家不傾家盪產，也將大傷元氣。我肯定是會被問罪的，輕則逐出鏢行，重則興師問罪吃那牢獄之災。」
楊氏鏢行的掌櫃根本不懂押鏢行貨的道理，接手鏢行之後不聽自己的勸告打點路上的匪寨，為了一點眼前的小利益，而損失了這麼多貨物。今後鏢行即便還能開下去，名譽也損失慘重，無人再敢來托付鏢物。
望著楊報恩眼中的辛酸，陳川知道他此刻萬般無奈。
可這世間就是如此，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眼見天色不早，陳川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起身告辭。
「楊鏢頭，那此行我們就此別過吧。」
劫後餘生的二人心思各不同，楊報恩詫異的問道：「你要到哪裡去？不回宣州了嗎？」
陳川倒是灑脫，坦然說道：「不瞞你說，即便此行不遇到山匪，我也不打算再回宣州了。我準備去江寧府尋找個活計賺些錢，那裡人多繁華，機會也多。」
楊報恩茫然的點了點頭，此刻即將分別，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倒是陳川開了頭：「江湖路遠，有緣再聚。」
楊報恩抱了抱拳，乾澀無奈的說道：「那，有緣再聚。」
望著陳川瀟灑離去的背影，楊報恩心中滿是感慨，若是自己能如同那少年一般，逍遙天地間，該有多好。
夕陽西下，天空中的暮色又沉重了幾分。
遠處掛著的火燒雲將藍天染成了橘紅色，像極了今天戰場上濃重的血色。
而陳川離去的北方，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