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交鋒(2 / 2)
說起菜蔬,一來一回,君臣之間的氣氛融洽不少。
不多時,姬羌把水瓢、水桶遞給內侍,自己則引著江有汜慢慢走向水木自清。
這處名為「水木自清」的涼亭江有汜常來,在先帝活著的時候。
那時,這裡可熱鬧多了,他每次好不容易找來時,先帝不是與她的後宮們躲貓貓,就是在飲酒填詞。還有幾次,那些貴君、貴侍們不知為何扭打成一團兒,先帝不僅不上前勸架,反而看的津津有味兒,拍手叫好……
往事一幕幕太過荒唐,江有汜忍不住搖了搖頭,努力將那些鮮活的畫麵拋之腦後。
君臣各自落座,茶水奉上,倆人就這麼一口兩口的慢慢品著,誰都沒先開口。
一盞茶很快見底,終究是江有汜按捺不住,開口引咎,「昨日,尚公公把消息遞給臣時,臣實在太過震驚,故而冷落了尚公公。」
說著,江有汜朝尚六珈微微低了低頭,算是象征性的賠了個不是。
尚六珈連忙躬身行禮,嘴裡道著,「不敢,不敢。」
「朕隻是要重用兩個人,竟把卿嚇成這般模樣?」姬羌才不信江有汜的鬼話,直言,「雍州之事,先帝在時便一拖再拖,而今已到拖無可拖的地步,卿難道還想繼續自欺?」
此話甚重,江有汜立刻起身告罪,道:「並非臣等自欺,實在是雍州之事太過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需得慎重,再慎重。」
「卿要朕如何慎重?」
「至少,當派一位處事穩重,經驗頗豐的人赴任雍州牧,而不是一個初出茅廬,仗著有幾分膽量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小子。」
尚六珈:「……」
就知道這老狐狸沒安好心!
姬羌不氣也不惱,慢慢喝了一口茶,待察覺江有汜已等的有些焦灼時才認真道:「孫繼宗、陶廣義幾次從雍王手中死裡逃生,後,藏於流民隊伍,一路逃到京城,說明二人機警靈活,不拘小節,沒有尋常讀書人的迂腐呆板。」
「二人入京後,食不果腹之時仍未忘記千千萬萬個在飢餓邊境遊走的雍州百姓,想盡法子將雍州之事上達天聽,說明此二人心懷黎民蒼生,月匈中有大義。」
「此次殿試,朕特設幾道障礙,事實證明,孫、陶二人不僅膽識過人,且心性堅定,無論處於何時何地,一直惦念雍州事。敢問江卿,如此有情有義有膽有謀的人,為何不能勝任雍州牧?」
姬羌闡述緣由時,江有汜幾次盯著那雙明亮、堅毅的眼睛,以及那張嫣若桃紅卻如炮仗一般的嘴,心裡一度失笑。不曾想沉默寡言的陛下擺起道理來,也能像殷其雷那樣,一套一套的。
待姬羌說完,他拱手回復道:「臣並非輕看孫、陶二人才能,恰恰因為臣十分看重,故而三思而行。此赴雍州,危機重重,臣也是擔憂他二人安危……不如,封孫繼宗為金臨郡守,雍州牧另選其人。」
這話說的連尚六珈都聽不下去了,什麼擔憂孫、陶二人安危,分明是覺得孫繼宗以二甲進士的身份一躍成為地方二品大員,不符合官員晉升規製。
然而尚六珈清楚的記得,工部宋尚書十八歲從鬼穀學藝歸來,二十歲剛行完加冠禮,直接被先帝認命為工部尚書,宋尚書可是連科舉都未參加之人。
先帝十四年,十九歲的梁燕卿入翰林聽政,次年,直接被提拔為禮部侍郎,三年後,官拜尚書。
越級升官,放在宋尚書、梁尚書身上可行,放在孫繼宗身上不可行,皆因宋、梁二人出自世家,孫繼宗來自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