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紙芙蕖(1 / 2)
……
林殳竹緩緩醒來,她是第一個從人堆裡爬起來的。他們已經不在禮堂了,而是在一個類似於走廊盡頭的空間。
她試圖鑽進人堆裡尋找認識的人,但是他們一個壓著一個,這樣子看來,大家像是被隨意丟在這裡似的。
「林殳竹,女,13歲…」海吟的聲音緩緩逼近,走到拐角又突然停頓了,「嗯?這麼快就醒了?」
「不醒來難道要昏迷著等死嗎?」
「不,你們不會死,你們可是11億組織挑選出來的優秀學生。」
電腦上的「11億組織」,原來就是他們。
「走廊那頭,就是教室,那些沒有上台『領獎』的學生都會在那裡學習,」海吟接著說,「不過監考官不需要這些,因為這些知識您早就背爛了。」
林殳竹頓了頓,她們才相識沒幾個小時,海吟就什麼都知道了。
「您不必驚訝,」海吟已經看透了她的心思,「您經歷過的一切,我也經歷過,這真是個巧合,不是嗎?」
「這麼說,我死了,你也會跟著一起?」
「誰知道呢?」海吟握緊手上的鐮刀,「所以,刀刃暫且不會落在您的脖頸上。」
「那他們怎麼辦?」林殳竹對著那些昏迷不醒的人揚了揚下巴。
「他們估計要到晚上了,」海吟道,「既然您醒了,那麼不妨提前執行好了,跟緊我。」
林殳竹沒辦法,海吟的話裡也有「暫且」,所以這是關係到自已性命的事,她隻能服從。
越往裡走,冷冷的氣氛就更加濃。牆壁上開始出現血紅色的字:
「下課不是用來上自習的」
「「平行班」「實驗班」」
「操場是體育鍛煉的,不是用來體罰我們的」
「憑什麼成績決定一切」
「「我從不偏袒成績好的學生」」
「「生命可以重來,中考隻有一次」」
「「嚴禁跳樓,違者罰2000字檢討書」」
這些歪歪扭扭的文字被一些噴漆覆蓋了,但是仍然能顯示出痕跡。
「看來又得重新噴漆了…」海吟突然停下腳步,走上前,撿起掉在角落的紅色顏料,在手中捏碎,「…不知道又是誰帶來的顏料,得交給組織嚴懲了。」
林殳竹沒有說話,而是凝視著牆上的文字,感覺每一句話都曾在耳畔響起過。
她們越走越深,兩邊出現了類似玻璃展櫃的東西,裡麵放著陳舊的物品。
林殳竹一眼就看到了那把已經被摔破的吉他。
七年前,她和沈辭楓初識,是在剛上小學的時候。
她在音樂社團當雜工,本來她也可以學習彈鋼琴的,但社長卻故意在名單上劃掉了她的名字。從開學第一周,她就飽受社長和小跟班們的霸淩。
音樂會前一周,她頂著一頭被霸淩者惡意剪短的頭發進了教室,身上也滿是傷口。幾乎所有人都對她視而不見,唯獨沈辭楓看她太可憐了,才帶她去醫務室包紮傷口。
他帶她去了辦公室,但卻被一句「為什麼她們隻欺負你不欺負別人呢?」給轟了出去。
放學的時候,她們每次都能精準找到林殳竹的位置,堵在門口。
「怎麼樣呢?新發型滿意嗎?」
她們嘲笑著,步步逼近,但林殳竹聽到了角落傳來的腳步聲。
沈辭楓拖著一根壘球棒出現在她們身後。
「吵死了,」他把棒子扛在肩上,「現在是放學時間,能不能不要堵路?」
「這人是誰?」社長問旁邊的女生。
「不認識。」
沈辭楓後麵還有一個男孩,看著呆呆的,他就是幼版溫雷。沈辭楓把溫雷撇在後麵,自已獨自上前,社長明顯後退幾步。
「你,你要乾什——」
社長隨即痛得尖叫起來,沈辭楓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打下去的,而社長應該骨頭斷裂,站不起來了。
「不要在我麵前欺負人,很惡心。」沈辭楓鄙夷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走過去抓起林殳竹的後脖頸就離開了。
走到音樂室,沈辭楓把棒子丟到一邊,長舒一口氣,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他打心底裡慌,他也不知道自已一時爽快後會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林殳竹蜷縮在地板上開始低聲啜泣起來。
「咳咳,」沈辭楓乾咳幾聲,「別哭了,回家把頭發修一下就好了。」
「…」林殳竹站了起來,「謝謝…我可以自已解決的…」
「?」沈辭楓很疑惑,林殳竹莫名其妙說出來這句話。
林殳竹抬起頭,沈辭楓卻被她血紅的眼睛嚇到了,記得剛才她並不是這樣的。她又返回剛才的地方,看著正被拖走的社長,拿起旁邊的幾塊磚頭,一把砸了過去。
「餵!」
沈辭楓本來想製止,卻來不及了,那著女孩們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你瘋了?!」
「擋我路的人,為什麼要活著?」
……
自那天之後,林殳竹的身上也沒有發生過這種壞事,但她對那次殺人毫無記憶,而從拿著磚頭上提取不到除了被害人以外的任何人的痕跡,就連沈辭楓用球棒打人的事實也消聲滅跡,至今這團秘也沒有被解開。
之後的時光,沈辭楓都得送林殳竹回家,因為她本身就是易受欺負體質。他偶爾3也會坐在花壇邊緣,彈著那把吉他。
但是她親眼看到,沈辭楓的父母,當著他的麵,把吉他摔碎了。
「一天天的不學習,就知道彈琴!」
「抱著它,以後你有出路嗎?!」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沈辭楓掉眼淚。
因為,摔碎的不僅是琴,還是夢想。
以至於幾年後,沈辭楓考上了年級前十,還是會偶爾提起他的吉他。
「我不想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下生活,我隻想抱著吉他,吹著自由的風。」
後來,五年級的時候,林殳竹因為家庭的變故,得搬家了,所以必須轉學。
那天沈辭楓反倒一言不發了,可林殳竹分明看見他站在以前彈琴的花壇邊,一直望著她遠去的身影。
好吧,緣分就是如此,現在他們又變成一個班的同學了。
「您在想什麼呢?」海吟的話打斷了她的回憶,「看來這個東西您不陌生。」
「海吟,」林殳竹轉過頭,看著海吟的眼睛,「你為什麼能逃過一劫?還有,你為什麼要侵入我的意識?」
「說來話長了…」海吟勾了勾嘴角,「因為,『死神』已經不復存在了呀…」
「『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