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火葬場(1 / 2)
四周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來,大家七嘴八舌,嘈雜的令人煩躁。
那人躺在地上,閉著眼,臉上的五官同記憶中的他分毫不差。
蘇落大腦如同火車跑過一樣轟隆隆的。
五年前的楚頌出現了?全校師生的名單裡明明沒有他。
沒一會兒,外麵傳來救護車低沉有規律的聲音,幾個醫護人員從車上跳了下來,將人抬到了單架,又抬上了車。
來不及過多思忖,蘇落下意識地跟著其他兩個學生上了車,車門關閉前,她對上了容景的目光。
容景被化學老師拉到了領獎台上,台下響起翁鳴的掌聲,攝像機的閃光燈頻頻亮起,校長親自頒獎。
他手裡拿著獎狀,安靜地站在台上,臉上卻不見絲毫歡喜。
看著救護車呼嘯著離開,容景滿腦子都是蘇落跳上車前的一幕。
女孩兒無視旁人的目光,素白的小臉上全是焦灼,明晃晃的在意,滿心滿眼隻有那個人,她從未對自己露出過那樣的神情。
他是誰?
思及此處,容景心裡不由升騰起陣陣酸澀。
救護車上,跟上來的兩個學生已經窸窸窣窣討論起來:
「你怎麼回事啊?沒看見賽道上還有人嗎?怎麼往人家身上撞啊?」
「嗚嗚嗚…我跑迷糊了,誰知道他忽然竄出來嘛…醫生,他他他該不會被我撞死了吧?」
車上的急診醫生扒開男生的眼皮,又用手電筒照了下瞳孔,然後瞪了一眼亂說話的學生,淡淡道:
「患者生命體征平穩,處於昏迷中,其他的得進醫院拍個片子再看。」
聞言,那兩個學生鬆了一口氣,忽然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人,紛紛看向蘇落,好奇問:
「你是和他一起的?」
蘇落還沒有從恍惚中回過神,呆愣愣地點了下頭,一眨不眨地盯著單架上的男生。
十分鍾後,救護車停在了醫院門口,下麵已經有醫生等著了,迅速地將單價抬上移動病床。
醫院的走廊裡,四隻輪子咕嚕嚕在地磚上滑行,直至將那人送進了急診室。
大鐵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將蘇落與另外兩人隔絕在了門外。
一位白大褂醫生看向了他們:「檢查得好一會兒呢,你們誰是患者家屬?先和我去辦手續。」
兩個學生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知所措,剛想打電話給輔導員,旁邊已經響起了一道沉穩的嗓音:
「我是。」
蘇落從其中一人手裡接過屬於那人的書包,就跟著醫生走了,留下二人一臉困惑。
站在辦理住院手續的窗口,蘇落深吸了一口氣,將書包拉鏈拉開,從裡麵掏出了皮夾。
她閉了閉眼,緩緩打開了錢包,一張張卡找過去,在最裡麵的夾層裡找到了身份證。
盯著上麵的證件照,以及姓名欄那兩個明晃晃的大字,蘇落心底復雜的感覺交織著,無法言喻。
隨即,她又掏出了書包外層中的手機,試著按了六個零,果然解鎖成功了。
楚頌,真的是你。
辦好了手續,楚頌已經從檢查室出來了,被推進了普通病房。
蘇落連忙跟著進去,就見小護士正往他手臂上紮留置針。
等病房裡隻剩下她和楚頌兩個人,蘇落忽然有些局促。
良久,她將他的黑色書包放在櫃子上,拉過一把椅子,在病床邊坐了下來,這才來得及好好看看他。
男人黑壓壓的睫羽緊閉著,俊挺的鼻背下是微微抿緊的薄唇,就連那流暢的下頜角也與印象中的樣子完全重疊。
青澀,卻絲毫不掩清貴。
蘇落心裡五味雜陳,腦海裡漸漸浮現出曾經的一幕幕,遙遠的記憶漸漸清晰。
他總穿著白襯衫,不笑的時候冷冰冰的,笑起來如同朗月。
他低頭看書時格外迷人,他叫她小仙女,他的畫冊,他的腳鏈。
以及那天夜裡,天台上,冷硬的秋風中,她聽見了他的話,他要她好好活著。
啪噠……
一滴清淚砸了下來。
容景趕到醫院時,走廊裡空盪盪的,外麵留守的兩個學生已經回去了。
他一推開病房,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這一幕:
女孩兒小手握上了那個男孩兒的手背,眼眶通紅,鼻頭也紅紅的,一雙淺眸顯然哭過,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
那眼神,溫柔的像大海,是他從未見過的目光。
容景心裡一堵,忽然感覺病房裡消毒水的氣味刺鼻的很,不然怎麼連呼吸都不順暢?
等了好幾秒,見蘇落還對著人家發著呆,絲毫沒有察覺他的腳步聲,容教授再也忍不了了,重重咳嗽了一聲,終於拉回了蘇落的注意力。
她扭過頭來,就發現容景臉色很臭,黑乎乎的,看向她的眼裡滿是控訴,仿佛她是一枝出牆的紅杏。
毫無緣由的,蘇落見到容景的那一秒,波動的內心忽然安定了下來。
然而,她麵上依舊沒什麼過多情緒,還蹙了下眉,食指往唇上一搭,示意他噤聲,看的容景心裡更憋屈了。
容景率先走了出去,醞釀著說辭,本以為她見他生氣了,會自動自覺地跟上來,卻不料一回頭,發現身後根本沒人。
男人一雙黑瞳蹭地一下竄上了兩束火苗,罕見地失了分寸,沖回了病房。
此時,蘇落正用棉簽沾著水往楚頌唇上塗,聽見門板響動,她不耐地看過來,還露出了一副嫌他吵的表情。
容景月匈膛一陣起伏,沉默著大步向前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兩人進了走廊,蘇落被拉的踉蹌了幾步,猛地甩開他的桎梏,揉了揉發疼的皮膚。
看著女孩兒吃痛的樣子,容景眸子裡滑過一分懊惱和心疼,轉瞬又鬱悶了起來。
好半天,見蘇落沒有主動解釋的意思,容景憋不住了,聲音沙啞低沉:
「那人是誰?」
男人的音量不加掩飾,在空盪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蘇落皺了皺眉,先將病房門關好,才打算回頭答他的話,顯然擔心吵到病房裡的人。
她細致體貼的樣子再一次刺激了處於爆發邊緣的男人,容景赤紅著眼,直勾勾盯著她,雙手把著她的肩膀,加了點兒力道,一字一頓地重復了一次: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唔……就是校友。」
蘇落現在本來就亂,被他問的心裡更加煩躁,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說。
總不能說,我以為你是我愛的他,所以我才愛你,卻發現原來我愛的他不是你,而是他,但我卻愛上了你吧?
容教授能懂嗎?蘇落深表懷疑。
見她支支吾吾,目光躲閃,容景一顆心已經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