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又賣女兒(1 / 2)
秀琴帶著小兒子從城裡回來了,小兒子叫楊孝敬,是楊老五手裡的掌上寶,他沒有走過崎嶇的山路去小學堂上學,而是楊老五大力支持讓妻子帶著去城裡上學,畢竟是自已的親兒子。
秀琴回來告訴楊老五一個消息,小兒子要上中年級了,小班學堂已經讀完了,中年級的花費很大,讓小兒子一個人住校他們又不放心,所以這一年楊老五要準備至少六百塊錢才能支持下去,楊老五低頭沉默了一會,他好像在低估著什麼,他扌莫了扌莫口袋拿出卷煙,火柴劃過火柴盒的邊邊燃燒了起來,他慢慢的把嘴裡的煙頭對準燃燒的火柴,煙點燃了,楊老五用力的抽了一口。
小兒子被妻子放在偏房玩去了,楊老五點燃的煙已經在嘴裡抽了大半,他粗礦的手指夾住細細的煙卷,呼出一口白煙,對著妻子說道:
「二鳳不小了,該給他找個婆家了。」
「什麼?」秀琴很震驚,二鳳才19歲啊!
「你看女娃娃讀書也沒什麼用,屋裡每天也閒著,不是在家裡待著就是跑到山下巧雲家裡瘋玩,早點找個婆家早點收心,要不然心玩野了,就難了。」說完楊老五繼續抽起煙來。
「不行不行,這堅決不行,二鳳還這麼小,你給她找什麼婆家,孝敬可以去鎮裡念個差不多的學校,這樣二鳳也可以繼續念書嘛。」
楊老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怒吼了一聲:「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秀琴本還斷斷續續勸說的話被一聲怒吼打斷,呆呆的坐著不動,她知道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不想與自已爭辯,他在宣布自已的霸權不容侵犯。
「你又想賣我的女兒是不是?」秀琴嘶啞的喉嚨無力的也吼了起來,深陷進去的眼窩變的濕潤,焦黃的臉頰上留下兩道眼淚,男人女人的吵架就是這樣,男人用怒吼炫耀著自已的強權,女人則用眼淚展示自已的抗議。
「你這是什麼話!」
「二鳳也是我的女兒,怎麼會有說我是賣女兒!」
楊老五受不了這種話,自已的本意怎麼樣自已是最清楚的,而被別人揭穿本意是最不能忍受的,任何人都不行,說他不在意別人這麼說是不可能的,盡管他嘴上說自已不在意,但是當有人這麼說了,這話就像一陣電流直刺他的心髒。
秀琴瘦的兩雙皮包骨的手用力抓住楊老五的衣領,撕打著楊老五,嘴裡繼續怒斥著楊老五。
「你賣了我的妮子,你現在又想賣我的二鳳,你是不是把我也打算賣了!」
楊老五用力把秀琴甩開,秀琴趁機抓起桌上的盤子砸到了楊老五的頭上。
屋裡傳出盤子清脆的破碎聲和楊老五的吃痛聲,小兒子孝敬跑出偏屋,看見的是父親悟著頭奪門而出落荒而逃,母親倒在地上,頭發亂哄哄的,地上是打碎的盤子,母親臉上掛著眼淚,嘴裡是對父親無情的咒罵,盡管父親早已經跑的沒了身影,母親依然在咒罵,小兒子跑過去想要扶起母親,母親卻抱著小兒子哭了起來。
很多時候的爭吵都以男人霸道的怒吼開始,以女人悲切的哭聲結束,在雲山一直是這樣,從來沒有改變,第二天男人會沉默,女人會妥協,日子很慢時間很長,所有的爭吵都在這無形的日月流淌中悄然過去,留下的隻有提起過去時流淌的辛酸淚。
我知道在雲山很多人選擇了妥協,也有很多人選擇了掙紮,妥協的人流淚,反抗的人流血,或者失去生命。
樹成了絞刑架,房梁成了斷頭台,還有喝農藥的還有刀片割大動脈的,這是反抗,是不妥協,同樣也是不幸。
第二天,沉默的楊老五妥協的楊秀琴再次坐在一起,即使很多時候事情已經到了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人們也願意繼續忍著,忍不了就退一步,因為他們知道不妥協的代價太大並且毫無意義。
「真的沒有商量的地步了嗎?」秀琴冷冷的拋出最後的祈求。
「沒有!」楊老五冷峻的回應。
他們盡量將自已的話語簡短,因為他們知道多說幾句就會引發爭吵,爭吵就會引發怒吼,怒吼就會產生哭泣。
楊老五冷峻的說了最後一句話:「彩禮我已經收了,明天人家就來上禮,你如果還覺得自已是這個家裡的一份子,就去把二鳳叫回來。」
楊老五說完就出去了,走的時候步子很沉重,鼻孔裡放著粗氣,高昂著自已的頭,似乎在炫耀自已取得了勝利。
秀琴坐在板凳上,全身已經沒有了知覺,隻感覺自已後背冒著冷汗,四肢冰涼,頭腦很清醒也很空洞,耳朵裡傳來嗡嗡的聲音,不值錢的淚水再次流淌了下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已的二鳳被賣了多少錢……
巧雲家裡二鳳和巧雲在做飯,永生在劈柴,倆個小孩子在院子裡打鬧玩耍,沉重的大門被推開,院裡的人齊頭望去,二鳳看見了自已的母親,母親很瘦眼睛上還有淚痕,進門就栽倒在二鳳的懷裡。
哭泣的聲音歇斯底裡的哭吼著:「我苦命的女兒啊!」
房屋上是緩緩升起的炊煙,樹上的烏鴉幾聲啼叫,院裡的氣氛下降到了冰點,永生震驚之後就是憤怒,說著就要拿起劈柴的斧頭找楊老五,巧雲拽住沖動的永生,二鳳麻木的癱倒在母親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