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巴不慎墜入斜坡（1 / 2）
傍晚時分，太陽悠悠地從烏雲裡鑽了出來，從兩山的夾縫中偷窺著這個世界，放出一縷慘淡的光。我想起柯靈先生《紅淚》裡的一句話：迎接她的，本應該是璀璨的晚霞，不料卻是如血的殘陽。
我們的大巴駛進了一個狹窄的彎道，司機吹著口哨，為他高超的技術吶喊助威。猛地，從彎道對麵，一輛滿載乘客的麵包車飛奔了了出來。兩車狹路相逢，個頭大的當然不會吃虧。也許是兩位司機都沒料到對麵會躥出一輛車來，突然間驚慌失措。麵包車跟大巴來了一個深情接口勿，由於慣性的緣故，麵包車在經過這次激烈碰撞以後，車身歪斜著飛了出去，直接開下了十幾米高的斜坡，驢打滾一樣翻滾著墜到了河床裡。
麵包車在翻滾，大巴車由於體重優勢，在路麵上橫著滑行了十幾米後剎住了。我的前額在前麵座椅背上狠狠地磕了兩下，然後摔到了車廂的過道上。在碰撞之前，我下意識地摟住了薛萌萌，她隻是在座椅上輕微地彈了兩下，然後被我摟著摔到了我的身上。我是實實在在地被扔到了地板上，她摔在我的身上，屬於軟著陸，幾乎沒有受傷，但是被嚇得夠慘，半天才緩過神來。
車廂裡乘客的摔法，差不多都跟我雷同。有的腦袋被碰腫了，有的後背被撞疼了，有的屁股被蹭傷了。受傷最重的是絲襪，他由於體重太大，直接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向了側麵的座椅，鼻血被撞出來不說，臉也被磕出了一團巨大的腮紅。車廂行李架上的包裹行李高壓鍋高跟鞋，亂七八糟地全都掉了下來。
薛萌萌壓在我的身上，我卻疼在腿上。她以為我受傷很嚴重，像昏迷的樣子，不停地用纖細的手掌拍打我的臉，還大聲叫著我的名字。我趴在地上，很享受這種被女人心疼的感覺，裝作起不來的樣子，還用迷糊的聲音囁喏道：萌萌，萌萌，你還好嗎。薛萌萌聽出來我好像是受傷嚴重卻還在念叨著她，感動得稀裡嘩啦的，我感覺有冰冷的淚珠滴在我的臉上，順著臉頰滑落到我的嘴裡，鹹鹹的。
絲襪疑心我是不是被撞傻了，用力地拽我的胳膊。薛萌萌見我沒什麼反應，喊聲中夾雜著抽泣的聲音。
裝了兩三分鍾，別的乘客都已經陸續恢復了狀態，我覺得再裝下去一定不會裝莊子，而是裝孫子，唯一的結果就是露餡。琢磨了片刻，像屍變一樣坐了起來，哈哈大笑。這一下，把薛萌萌弄得哭笑不得。
她抹了一把眼睛，說你是裝的。我沒有回答，隻顧自已嗬嗬樂著。她突然像一個撒嬌的孩子一樣，淘氣地對我動起舞來，直拳擺拳黑沙掌天馬流星拳，招招落在我的身上，逗得我差點背過去。
我見絲襪那副受傷的表情，笑得更加收不住了。他胡亂從口袋裡抓出一團衛生紙，揉成團塞住鼻孔。
乘客們沒有嚴重受傷的，但是司機的腿由於麵包車的猛烈撞擊，被卡在了駕駛室裡，嗷嗷直叫。乘務員姐姐在一旁心疼地直掉眼淚，卻又束手無策。
先前對於駕駛員助紂為虐的痛恨，剎那間化為了同情。還是我第一個鎮定下來。趕緊打電話啊，我催促絲襪道。他扌莫出手機，卻沒有信號打不出去。我翻出了我的手機，還有一點微弱的信號，隨即撥通了120。一個甜蜜的聲音傳來：您好，這裡是香草市120救助中心，外科救助請按1，內科救助請按2，突發疾病請按三，交通事故請按4，投訴請按0，返回請按井號鍵。
我慌忙之中罵了一句娘，按下了4，接線員大媽讓我告知交通事故的具體情況和地點。我忍住，沒有發火，說我們這兒發生交通事故了，撞車了。她問我在哪兒，我卻說不清車禍發生的具體地點，一旁清醒的乘客連忙告訴他說是在母豬灣。我對著聽筒高聲喊，母豬，灣。接線員大媽急了，說你敢罵我是母豬，我辯稱道我沒有罵你是母豬，我說這事發地點叫母豬灣。大媽安靜了一下，似乎是谘詢了一下旁邊的夥計，然後回復我說這地方離最近的醫院都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讓我們先展開自救，她立即通知最近的醫院前來救助。我再一次狠狠地問候了一句她全家，掛斷了電話。
自救。對，自救。鬥嘴歸鬥嘴，遇事還是要冷靜，這是我爸教給我的。
我腦門中一個塞子一瞬間被彈射開，麵包車呢。
麵包車呢，我嗖地起身，看見了窗外河床上冒著青煙的麵包車。萌萌，趕緊去救人啊，車裡的乘客被我的聲音刺醒了，一窩蜂地喊道「救人救人」。我自願充當起救護誌願軍領袖，指揮一男一女兩名乘客去安撫住司機，讓他不要動彈，也不要去硬拽他，給他喝點水補給水分，其餘沒受傷的人跟我去下麵救人。三言兩語，所有乘客都明白了自已的任務，行動起來，車裡一片嘈雜。
司機已經受傷動彈不得，我招呼乘務員把大巴門摁開。她伸出食指，摁下一個按鈕，卻沒有任何反應。司機說大巴車由於前方被撞得有一點變形，車門可能無法開啟了。
我想車門打不開，隻有破窗而出了。錘子，我反應過來，車上不是應該有安全錘嗎。絲襪也忽然間明白了，在車廂窗戶上麵取下一把安全錘交給了我。我用力地砸了幾下窗戶，窗玻璃卻連條裂紋都沒有。
這下我急了，這他媽是哪個廠家生產的玻璃，該碎的時候偏不碎。還是薛萌萌機靈，她見地上落著的高壓鍋，撿起來像掄圓了胳膊砸在車窗玻璃上，窗戶才被擊碎，玻璃渣像珍珠一樣散落在地上。我第一個從車窗跳了出去，緊跟著薛萌萌和絲襪也跟著跳了出來，接著是跟著參與救助的乘客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