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狗洞相見（1 / 2）
門縫突然發出熟悉的人言，
「小姐，小姐……」
呂琉兒連忙趴在門縫上，啞著嗓子喊：「公山羊，公山羊是你嗎？」
「小姐是我！」
「你……」呂琉兒如同在要將自已溺死的無邊無際的深水中忽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的兩個手死死扣住傳入聲音的門縫；
「小姐，夫人的屍身我會安葬好的，紫蘇的屍身我也找到了，我會找個安靜的地方將她們安葬。」
「好。」呂琉兒心中卸下重負，淤積的一口血氣湧上來，嘴裡霎時間腥甜。
呂琉兒把嘴裡的恨又咽進肚裡，她認為這些都是她的怨氣，是最後撐著她的東西，她絕不會吐出去。
現在隻有她還活著，罪過一般地活著。
「小姐小姐你還好嗎？」公山羊問；
「我……沒事，你呢你好嗎？」
「小姐放心，我很好。」
第二天早上，
呂琉兒沒去大門口，管家自已找上門來了。門被暴力推開，呂琉兒躺在床上沒有動。
「呂小姐，你母親的屍體都被那幾隻野狗分了，你還不去尋啊？」
管家見她無動於衷，心中猜出八九分：「看來是你的同伴啊，野狗同伴，幫你把母親叼去哪個亂葬崗了。」
呂琉兒捏緊床單，噌一下坐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也死了呢，怎麼還不死啊。」
管家和幾個家丁站著，看著眼前這位小姐，幾天下來已經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了，叫花子一樣。
管家，在一張凳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慢悠悠道：「呂小姐折磨自已乾什麼，出去天大地大您哪裡不能好活，何必賴在這裡。我給您透句實話，不論鍾老爺是不是你的父親，就算是也沒有用，整個鍾府都是長公主說了算，這裡絕不會有你的位置。」
管家覷了她一眼，撚一撚細胡，「與其寄人籬下不如出去闖盪，呂小姐，隻要你肯離開，長公主娘娘可是菩薩心腸，可憐你無親無故，願意給夠你一輩子花不完的錢。」
見她油鹽不進，管家又道：「勸你還是別不識好歹，不然到最後，死的比你娘比你的婢女還慘。」
管家的二郎腿換了一條腿，兩個隨從一個給他接著茶壺，一個為他捏肩捶腿，極盡作威作福之姿態。
琉兒忽然一轉語氣道：「馬管家，我不是無親無故，我有父親，這是我父親的宅子，我姓鍾……」
「剛挨了雹子又想挨霜打？你是非要惹火燒身不可。」管家嘬了一口茶；
「以後別叫我呂小姐，我姓鍾，請你叫我鍾～小～姐。」
管家陰冷笑笑，站起身向琉兒道：「姓鍾？就你也配！我怕你福薄擔不起這個姓，天打雷劈死你。」
「劈死我不正給你省事了麼，你多叫幾聲鍾小姐，好讓我早點被雷劈。」
管家的笑由假變真：「你別說，我還真怕你走了，你走了，我就沒折磨人的樂趣了。」
呂琉兒看見一條毒蛇在向自已吐信子。
「呂琉兒，我知道你不會乖乖走。所以，我精心為你打造了個禮物，過幾天就做好了，保管給你個『驚喜』。這幾天你也別亂跑了，就在這裡好好吊唁你的阿娘和小奴婢吧，她們豁出命把你送來這裡，想來是算盤打錯了，可能會讓你在這裡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管家帶著那幾個家丁走了，呂琉兒聽見院子大門上鎖的聲音。
呂琉兒在房子裡昏天黑地睡了兩天，她把這短短幾天經歷的痛苦在夢裡又全部經歷了一遍，她嘗試做出各種各樣不同的選擇；
比如：不帶順二逃跑、不和母親來鍾府、不讓紫蘇跑出門……可在夢中的她無論怎麼選擇，最後都是一樣的結局，她始終無法逃脫這厄運。
兩天之後，躺在床上的琉兒突然睜開眼睛，閉眼和睜眼都是一片漆黑，毫無區別。她的腸胃已經被掏空，向裡塌陷，肚皮貼在後背上。房間裡隻有送來的幾個硬邦邦的黑饅頭和嗖飯，即使是餓的半死不活，琉兒的肚子還是不接受這些泔水一般的食物，吃了便吐。
因為沒有食物供給，所有感官都在消極罷工，琉兒感覺自已眼睛看不見了、聞不到氣味，聽不到，她的手枯萎了，以前李嬤嬤還老說她的手是有福肉嘟嘟的，現在卻像冬日樹乾上的枝杈一樣，尖銳乾癟。
手和腳冰冷的沒有知覺，呂琉兒已經感受不到它們了，她覺得自已正在一點一點死去，現在的她和夢裡一樣無力反抗命運。
啪嗒……
琉兒一動沒動；
啪嗒……
琉兒睜開眼，復又閉上；
卡啦……
琉兒閉著的眼珠轉了轉；
啪！啪啪！！哢！
死都不讓人安靜……真的是。
咕嚕嚕咕嚕嚕～
嘩啦啦嘩啦啦
啊～煩死了！！
琉兒從床上吃力地爬起，究竟外麵在響些什麼，好像是天上下石頭沙子了。
琉兒看了看床到門口的距離，不確定爬出去還能不能有力氣再爬回來，那可就死院子裡了，院子裡蟲多還有老鼠。